果不其然。
一开始就强调这一点。
又听张斐言道:“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春风十里在这十年内不断地侵占街道,而之前的巡检司却对此无动于衷?
这就是总警署愿意和解的唯一原因。因为总警署认为,巡检司疏于执法,才导致一切,是要负一定责任的,而巡检司与总警署的关系密切,总警署也愿意为巡检司承担一切。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春风十里贪婪成性,不但不知悔改,还向总警署索要数倍的赔偿,我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说到这里,他直接就看向谷济,你才是元凶。
大家的目光也随之看向谷济。
谷济顿时慌得一逼,这心里对张斐的恨,已经是刻骨铭心。
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你就是成心让我难堪啊!
话说回来,这睚眦必报的张斐,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张斐微微一笑,又低头看了眼文案,继续道:“正是因为春风十里咄咄逼人,令总警署改变对这一起意外的看法。总警署方面认为,这种纵容行为,反而会令春风十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更加贪婪,故此才决定雇佣我们汴京律师事务所争讼。至于这场官司么?”
张斐耸耸肩,轻蔑一笑:“没有任何一条证据,可以证明巡警谢辉在驾驶过程中,存有任何违规的行为,但是那条违法的沟渠就在那里,我不觉得这中间存有任何争议。
顺便再多说一句,对方方才的那番话,令我觉得非常可笑,他好像是在建议司录司,何不等下一起重大事故发生后,再来判定那条违法的沟渠是否有碍交通。”
“我反对。”
李磊立刻站起身来,“张三之言,纯属诬蔑,毫无根据可言。”
“我收回我方才说的话,我说完了。”
张斐赶紧举手道歉,然后坐了下去。
“这臭小子。”王安石笑着摇摇头,“光凭这最后的一句话,司录司就不可能判春风十里他们赢啊!”
如果等到下一起意外,再来判得话,那司录司就要负全部责任。
这话太特么狠了。
文彦博抚须道:“如今就看司录司会怎么判了。”
一旁的吕公着完全没有他们那般淡定从容,因为他清楚,官司打到这里,吕嘉问将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果不其然,吕嘉问与一干司理、司法探头讨论片刻,并未马上给出判决,而是选择暂时休堂,又与一干审官进入屋内商量。
但是在场的官员都已经料到,他们在争什么。
总警署是肯定赢了,春风十里肯定是要负责的,但问题在于,对于这侵街行为,司录司要不要给说法。
“吕司录,关于侵街行为,事关重大,涉及到许多人,即便要改变,也应该是朝廷下达政令,咱们可没有这个权力。”
“如果咱们判定春风十里侵街违法,要求其整改,那将会引发很大的动荡,我敢说连开封府都不敢轻易判定。”
“这最好的方法,就是判定春风十里承担全部责任,给予总警署赔偿,至于是否要整改,还是交予朝廷去决定。”
这些老练的司理、司法,深知其中利害,于是纷纷劝说吕嘉问,不要过多的涉及到这侵街行为,而应该将判罚重点局限于这责任划分上。
吕嘉问年轻气盛,又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官员,他就是要这高光时刻,他从一开始就很期待,来一个经典判例。
如果不涉及侵街行为,那纯属于普通的交通意外。
吕嘉问点点头道:“我知道各位所忧,但是我们的判决,必须要公平公正,如今总警署状告春风十里的理由,就是春风十里的侵街行为,如果我们判定总警署赢,而忽略这个侵街行为,这就是一个不完善的判决,一定会贻人口实的,说不定张三还会继续上诉,他在官司中,不止一次提到这一点。
我们无权判定所有侵街行为都违法,但是我们有权要求春风十里进行整改,如果我们不做此要求,那么一旦今后再发生意外,谁来负这责任?
至于伱们的担心,我认为根本就不需要为此担心,因为是他们告上来的,不是我们主动去惩罚他们的,而且我们也曾让春风十里接受总警署的条件,是春风十里不愿意,如今我们就只能根据事实判决,怨也怨不到我们身上来。”
那些司理、司法面面相觑。
是呀!
你不要求整改,下回再发生意外,他们绝对是要为此负责的。
说到底,是春风十里自己作死,要是当初能听劝,哪有今日之事。
出了问题,凭什么让他们来擦屁股。
如果只判定春风十里一家进行整改,伤害性倒也不是很大,至于其它的侵街行为,就还是由朝廷决定。
小半时辰过后,吕嘉问与一干司理、司法回到座位上。
那些官员的心都跳到的嗓子眼上面了。
吕嘉问环目四顾,朗声道:“经我们审议,此次交通意外,完全是因为春风十里擅自更改沟渠,并且还不设警示和护栏所导致的,故此本官在此宣判,春风十里将承担全部责任。
不过总警署的索赔,由于缺乏足够证据支持,故此春风十里只要赔偿车马损失、巡警谢辉医药费用,以及漆费,供八十七贯四百三十文钱。至于其中的名誉赔偿,这与春风十里无关,春风十里无须对此进行任何赔偿。
而由于春风十里的侵街行为,已经造成严重的交通隐患,本官勒令其必须马上进行整改,而在整改期间,也需在周边设有围栏,若期间再发生任何意外,本官必将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