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螳螂捕蝉(2 / 2)

北宋大法官 南希北庆 1784 字 1个月前

许遵哼了一声,“以前我认为他们只是针对王介甫,可如今看来,就是当初官家选择司马君实,这情况也不会变的。”

许芷倩问道:“爹爹此话怎讲?”

“这是因为.。”说着,许遵却是看向张斐是波澜不惊,于是问道:“张三,你可知原因?”

张斐笑道:“生活过得这么好,换我我也不想动。”

许遵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朝中大部分人都沉迷于那悠闲自得的生活中,早已丧失进取之心,他们希望的是不变,而非是怎么变。”

许芷倩忙问道:“那会不会又给张三带来麻烦?”

张斐笑道:“你别担心,这麻烦现在可落不到我头上,我就是一个教书的。”

许遵点了下头道:“他们现在主要是找富公、司马军事他们去抱怨,倒是没有怎么去提及张三。”

如今那些大臣也识趣了,别老是去逼张斐,他又没有权力,你逼他一下,他又给你上一课,到头来反而自己受伤,这又何必了。

这属于国家大事,不如内部商量商量。

其实关于这一点,张斐早就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王安石变法,其实错不在王安石,而是在于变法。

这士大夫的生活过得太安逸、富足,可以说是最完美的状态,无欲无求,对于他们而言,当然不变最好。

如果他们只是一群富人,那也就罢了,关键他们还是统治阶级。

其实王安石就看得是非常透彻,故此他要帮皇帝集权,将权力都收回来,那他们没有办法,这也是为什么王安石认为,即便富弼来主持法制之法,也是难以彻底执行。

而朝中的舆论,不但令许遵感到失望,也令赵顼很是失望。

他没有想到富弼、王安石、司马光同时站出来,为法制之法背书,朝中竟然还有不少人持有反对意见,虽然反对不算是很激烈,那些上奏的大臣,主要也是认为太急了一点,得再商量商量。

但这也令他很是恼火,就觉得自己干什么,都有人说三道四,到底谁才是皇帝,干脆什么都别干算了。

这越想越憋气,于是将张斐召入宫内。

见到知己,立刻是大倒苦水。

张斐也将其中原因解释给赵顼听。

“岂有此理。”

赵顼听罢,更是怒不可遏,狠狠一拍桌子,“他们就只知道顾着自己,一点也不为国家着想,朕要他们何用?他们不让是吧,朕还偏偏要变。”

张斐忙道:“官家,万万不可。”

赵顼一怔,道:“怎么?你想退缩?”

张斐摇摇头道:“我绝非此意,只是官家不应与之斗气,而应该以大局为重。”

赵顼问道:“那你说朕该怎么做?”

张斐道:“低调行事。”

“低调行事?”

“不错。”

张斐点点头道:“就让富公、司马学士,以及我去推动此事,官家则不应将重心放在这上面,而应该继续放在新政上面。”

赵顼好奇道:“此话怎讲?”

你这么伟大?

自己这边不顾,顾着王安石。

话说回来,人家王安石需要你顾吗?

张斐道:“从此事来看,他们主要是反对‘变’,目的是‘不变’,那么天下唯有官家能够求‘变’,那么官家的注意力在哪里,他们的注意力也在哪里。

官家应该也察觉到,最近他们对新政的反对声少了不少。”

赵顼一怔,点点头:“你不说朕倒没有察觉到,的确,最近议论新政的人确实少了不少。”

可说着,他又道:“依你的意思,引诱他们去反对新政?”

心里又觉得多多少少不太厚道,人家王安石也不容易啊!

张斐解释道:“就算官家不这么做,等到明年新法全面执行,他们还是会继续反对的,因为相比起来,他们是更害怕新政。

而且,无论如何,新政都是国家头等大事,但如果官家同时还要紧紧抓住法制之法,那将会使得官家分散自己的力量,顾此失彼。”

赵顼稍稍点头。

张斐又继续道:“既然主战场是新政,官家就还应该集中力量推动新政,如果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主战场上面,那么在司法这个次要战场上,大家就能够有商有量,可以利益交换,而不至于短兵相接。

我建议大致定下之后,官家就将此事全权委托于富公、文公他们去处理,他们老成持重,是不会太激进,会与那些人商量的,这么一来,他们对这个次要战场,也就会比较放心。”

赵顼点点头,又道:“但是这么一来,修法岂不是遥遥无期?”

皇帝要不给力,这也很难执行下去。

张斐道:“前几日司马学士建议到时由我带着法制之法去地方上,我会为官家闯出一片天地的。”

赵顼担忧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张斐不答反问道:“官家认为司马学士为何安排我过去?”

赵顼道:“还不是为了新政。”

张斐道:“那如果我能够挡住呢?”

赵顼问道:“你怎么挡?”

张斐讪讪道:“当然是官家给予我支持。”

赵顼晕了,“朕这边又要支持新政,这不是矛盾吗?”

张斐笑道:“之前我与官家几次谈到治国先治吏,王学士没有完成这一步,就一定会出问题的,这就是我的机会,我会据理以争,绝不会让官家难做的。”

赵顼点点头:“若是你能挡住的话,那他们可能会支持你。”

张斐笑道:“官家可是将他们想得太好了,他们一定会在旁煽风点火,让我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对于官家而言,就只是两只手的互殴,再怎么打的激烈,也不可能会伤到分毫。”

赵顼不禁双手一拍,啪地一声响,他顿时反应过来,但又举起右手来,“朕的右手脾气可是不小啊!”

张斐笑道:“但官家也不会让它伤害自己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