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吕公着稍稍点头,司马光则是将脸偏到一边去了。
吕公着瞄了眼司马光,又冲着张斐呵呵笑道:“张三,想不到你在朝中名望这么高,满朝文武,都对你青睐有加啊!”
张斐苦笑道:“也许用不了多久,西北官员也会对我青睐有加,举荐我回朝当宰相。”
此话一出,文彦博、吕公着、富弼都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
司马光嘴角抽搐,愣是憋着没笑。
正好时辰也差不多,几人便往里面行去,张斐故意留到司马光身旁,小声道:“司马学士,这事与我真没有关系,我可没有出卖你。”
司马光故意放慢脚步,轻哼道:“你若不说,谁人知道?”
文彦博、吕公着他们也有察觉,但都当做没有看见,径直往里面走去。
“官家!”
张斐道。
“官家?”
司马光微微皱眉道。
张斐点点头道:“司马学士有所不知,官家也注意到此事,而且官家似乎本就有打算让我去西北建设公检法,同时又希望我能够为种谔了却此事,以便于他能够专心在边境与敌人作战。”
司马光慌神道:“不会是要牺牲陆诜吧?”
张斐忙道:“绝对不会!这一点还请司马学士放心。”
司马光稍稍点头,又瞧了眼张斐,叹道:“其实这事怨不得你,是我举荐你去西北的,也是我拿着那案子去找你的,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你是非去不可,可得万事小心啊!”
张斐呵呵道:“不瞒司马学士,我此去最担心的就是司马学士。”
司马光鼓着双目道:“你还担心老夫?”
张斐道:“司马学士,司法改革可是在你手里,你要是出事,那那我也就完了呀!这树倒猢狲散,你可就是我的参天大树啊!”
“你少拍马屁!”司马光一挥大袖,又道:“我能出什么事?”
张斐道:“这个.嗯.怎么说了。”
司马光瞧他欲言又止,稍一沉吟,立刻指着张斐道:“等会!你给老夫说清楚,你莫不是担心老夫会输给那王介甫?”
张斐赶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司马学士跟王学士争得上头,撂摊子不干了。”
“撂摊子?”司马光吹胡子瞪眼道:“老夫是这种人吗?”
张斐道:“司马学士且息怒,听我将话说完。”
“你说!”
司马光道:“老夫还真想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较真了!较真了!
张斐低声道:“我只是怕司马学士过分去关注王学士的新政,而忽略了司法改革,但其实司法改革的意义要重于新政。况且,如今朝中许多官员也都畏惧这司法改革,到时司马学士一不留神,着了小人的道,舍本逐末,以至于司法改革功败垂成。”
司马光道:“这你放心,我怎会干出这么糊涂的事。”
张斐道:“那如果王学士就是要与民争利,掠夺百姓财富,司马学士会怎么做?”
司马光道:“那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张斐又问道:“如果官家支持王学士,根本不听司马学士的,司马学士又当如何应对?”
司马光道:“既然官家都不信任老夫,那老夫!”
张斐问道:“怎么?”
司马光眨了眨眼,底气不足地说道:“难道你让老夫任由王介甫胡来。”
张斐道:“这就是我所担心的,我在西北卖命,结果这司法改革没了,我这不是瞎忙活吗?而且我也有可能被牵连其中啊!”
他是真的很担心这一点,近一两年来,都是他在王与司马中间充当这润滑油的角色,并且借赵顼的信任,尽量维持这斗而不破的局面,这是对他最有利的,如果一家独大,这司法建设就能难建设的起来。
他就怕自己这一抽身,司马光和王安石立刻打了起来。
司马光沉默半响,突然觉得张斐担忧好像也有点道理,如果自己撂摊子,等于是将他给卖了,突然道:“好!老夫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保住这司法改革的。”
张斐松得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司马光瞧他这神情,心里难受,不服道:“你为何要王介甫谈谈,让他不与民争利。”
张斐道:“王学士性格那么执拗,我能劝得了吗。”
司马光点点头道:“是呀!他要能劝得了,就不是王介甫了,你来找老夫说,是对的,行,在你未回朝之前,老夫且对退避三舍。”
哇.你比他能好到哪里去?还不一个德行,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我知道,要是争起来,走得是你,又不是他。张斐心口不一道:“这真是委屈了司马学士。”
司马光道:“那你可得干点成绩出来。”
“一定,一定!”
聊完之后,二人入得楼内,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楼二楼全都是白发苍苍的士大夫,而那些年轻人都被赶到三楼去了,这老人可不想爬这楼梯。
在北宋的词界,这晏殊绝对是泰山北斗般的存在,上至古稀老者,下至弱冠青年,无不对他的词崇拜有加。
在如今真是妥妥的顶流。
再加上戏剧的出现,又吸引一波流量。
只见富弼拄着拐杖站在前面,司马光、张斐走了过去,侧目一瞥,但见富弼仰头呆呆望着上方,浑浊的双目微微有些湿润。
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去。
但见三楼直落下来两条红绸,但见上面写着: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