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奏对都是如此,互相摆个观点出来,双方找到一个都能接受的方案。赵桓说道:“朕以为,皆杀国朝大乱,既然不杀,则都不杀。不知道李少卿如何解释着杀一批,流一批,和放一批呢?”杀人的事,不能由自己说。这是一个仁君的基本素养,自己以前砍李擢和吴敏的时候,还是做得糙了点。杀人的事,只能借助臣下的嘴说出来。自己已经留下了暴虐的名字,就不用太过加重了。反正朝堂这些蝇营狗苟的大臣们,知道这次的杀为止杀即可。“官家仁义,臣以为对国朝颠覆之危之人,则杀。如这邓圭、天玥都是实质性的传递了重要的情报给金人,自然不可放过。如果放过,则不是仁慈,而是放纵了。”“流放,位极人臣而不为国为民,为官不为,应流放之。虽这些人,未曾造成危害。但是依然未能尽职尽责,匡扶社稷,未曾做到本分,自然要惩罚。”“放过,则是放过那些懵懂无害,而是依附众人,见一个做什么,都跟着做什么的人。这些盲从占了绝大多数,懵懂无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等跟风之人,应到工赈监做工十五日,以示惩戒。这就是臣的意见。”“此所谓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李纲俯身,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宰相的这第一次奏对是否合适。赵桓也不知道,他看了一眼李邦彦,貌似这李邦彦还有点用啊!这货当了尚书左丞这么些年,应该是有些东西的。“李邦彦,你来说,李少卿所言如何?”赵桓问道。李邦彦一愣,这里怎么还有自己的事?不过他随即明白,自己还活着,没有被砍头,给汴京城人一个交代的原因,是自己还有点其他的用处。比如考矫新任宰相是否合适。李邦彦很快的说道:“罪臣以为,杀,震慑宵小;流,以示惩戒;放,陛下仁慈。此策甚妙。不过罪臣以为,流放之事,还需斟酌。”“哦?何解?”赵桓问道。这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之辈,不砍掉也就算了,连流放也不能流放了?这又是什么道理?李邦彦看着赵桓和李纲都看着他,知道自己活命的时机真的到了!前面把康王和完颜宗望那个魏王的盟约抛出来,以及帮新帝抓住邓圭只是投名状,只能保自己不死而已。这是新帝对李纲的考评,也是对自己的考评!表现自己的能力与价值。“为官无为者,在朝中占了九成以上。”李邦彦说完,就留下了点时间,给赵桓接受这个事实。现在的大宋朝局!就是如此,为官无为者,九成。这样怠政的结果,就是现在新帝看到的、千疮百孔的大宋!“其中有,居功而无为者,多为年岁半百,升迁无望,躺在自己过去的功劳簿上,坐等高老,此等人应弃之。”李邦彦这就是指的是将门,从开国躺倒了现在。也是指的那些混吃等死的人。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又有一种,无利无为者,做事先打算盘,利大则大干,利薄而小干,无利不起早。此等人,功利是功利了些,也是最好用的。许之高官厚禄,则为能臣干吏。”但这也是官员中极为少数的人,只有把这群人调动起来,大宋的朝堂才能活起来。当然贪官污吏不能算在内。“还有一种,无胆无为者,怕字当头,不敢为人先,循着前人的车辙而走,这些人没什么大出息,但是守成有余,罪臣以为,可为能臣之羽翼,巩固这些能臣的成果,延续他们的成果。”这群人也不是没有用,他们虽然胆怯了些,但是锐意进取的官员,就那么几个。总要有守成之人。“冗官,冗一字,可拆解为慢、庸、懒。”“慢则推诿拖延、效率低下。庸,庸则把关不严、监管不力。懒,懒则消极怠工、纪律松弛。此为罪臣浅显之言,请陛下圣断。”李邦彦非常忐忑,新帝无疑是一为堪当大任的明君。他这几天在牢里,也想了个通透。这新帝很贼,想法很多。自己刚才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哪怕自己死了,自己的治国方略还在,就不算白白的在这世上走一遭。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总结了自己这一辈子,干的所有事,剩下的唯有叹息。谁一开始就是个自己都看不起的垃圾呢?这滚滚洪流的大世,怎么是自己可以改变的呢?赵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李纲,李纲嘴角挂着苦笑,自己这宰相才干第一天,怎么和这种经年干臣相比?“但是,你还是没回答朕。为何流放需要斟酌。”赵桓继续追问。李邦彦知道自己活了下来。就在官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无他,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己既然有用,自然可以博得活命的机会。李邦彦恢复了些许的自信,说道:“有用的能臣,流放的近一些。甚至可以不流放。没用的人,可以考虑崖州。这就是罪臣所言的流放之人,要再考虑。”这人是个奸臣?赵桓再次确认了一下李邦彦的忠心值,的确是对到大宋的忠诚度只有10点。是个奸臣无疑。赵桓心里非常的郁闷!李邦彦在他心里就是个贼!砍死一万遍都不为过。但是这个李邦彦,无疑是有才的!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有工作经验之人,至少李纲现在对于问题的理解,不如这个李邦彦的。“陛下,等战事平定,在进行官考,录用有才之士,罪臣认为有能力的官员,到那时再流放也不迟。”李邦彦给了皇帝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也就是战事未平,科举无法正常进行,有才之士还是很少,现在这些人流放了,这官谁来做?这段话给了赵桓一些提醒,等到朝局稳定,等到战事平定,自己再收拾这个大蛀虫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