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汝为端坐在建阳城上,心中思绪万千,他没有想到官军如此废物不堪,连自己全都是百姓都打不过。而范汝为此次造反的目的,并不是要推翻这大宋,而是为了反对盐政,所以才做的这事。当然这是他最初的想法。范汝为攻破了建阳城,审讯了城中的员外们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这新盐政!根本不是汴京官家来的圣旨!而是那篡了权的赵构做下的事!直到此时此刻,范汝为才彻底知晓了赵构篡权之事,这就给范汝为的造反,提供了更多的大义之名。他现在的旗号已经从最开始的呼应钟相的均富,变成了响应汴京均田,举义事行大义,诛国贼。而且范汝为用最快的速度,将赵构篡权之事,让更多的百姓知晓。这让范汝为的队伍扩张的速度更快,战火已经不在建阳城的附近燃起,而是已经在整个福建路和广南东路燃起!并且有愈演愈烈的情势。这让范汝为心中对于起事的忐忑,变得越来越心安。毕竟这么多人响应,也应证了那赵构的篡权,就是违背天和之事!而范汝为盯着建阳城下正在收割田间稻谷的百姓,愈加觉得自己行事是对的。“侄子想什么呢?”范积中笑着拍了拍范汝为问道。范汝为恭恭敬敬的说道:“叔父。”范积中,就是当初组织私盐贩售之人,当初建阳范家都快活不下去了,自然要找一条生路出来。但是起事时,推举的首领之人,本来是范积中,奈何范积中粗知书,觉得自己担不了大任。所以起事之前,将这首领的头衔,给了范汝为。而事实证明,范积中的想法是正确的,范汝为比他要强多了,现在建阳城百姓安居乐业,比过去的日子要好很多。信息不对等,自古至今都存在,而赵构篡权建立吴国之事,百姓甚至都不知道此事。建立吴国,篡权之事,止于员外和乡绅们,在员外乡绅的控制下,坊间的茶话、评书和艺人,哪里敢多造次?乱嚼舌头根,会被拔掉舌头的!但是随着范汝为打破了这一层的信息不对等的界限,直接把赵构篡权之事,暴露在了百姓之间。这事就麻烦大了。而范汝为执意要让此事宣扬的全天下都是,而没有遵循叔父的建议,将此事隐瞒下来,让范积中有些生气。“叔父这是气消了?”“侄儿也是寻思着,越多的人知道,就会越多的人响应。那均田之事,就会越多的人支持。到时候举义事之人就会越多,咱们也会越安全。”范汝为笑着说道。因为他拒绝了叔父的建议,没有隐瞒赵构篡权之事,范积中很久都没理会他。范积中左右看了看,建阳城头附近没人,小声的说道:“侄儿啊!你说是汴京近还是临安近!”“那肯定是临安近。”范汝为皱着眉头回答着。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如此谨慎?“你响应汴京均田。汴京鞭长莫及,顾及不到你这边。临安大兵压境,如何是好?我让你压下赵构窜权的事,是为了你好啊!”范积中怅然的说道。范积中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如果你压下了赵构篡权,那赵构还能招安你。到时候做个官,不必做个泥腿子在田里刨食强?”“你这样,将所有的消息放出去,到时候大兵压境,叛乱被平,你这个罪魁祸首,赵构饶不了你了啊。”“叔父,咱这是谋大事啊!均田,让百姓好好活下去啊!这怎么会失败呢?”范汝为有些不明白的说道。范积中摇摇头说道:“这自古,又有几个造反能成的?到最后不都是败了吗?”“你这样就和赵构势不两立了。到时候赵构想招安你都不行。”范汝为想了想,好像真的如此。陈胜吴广大丈夫,揭竿而起,到最后被章邯所镇压而失利。新莽天凤年间的绿林起义,到最后不也是被刘秀所镇压?赤眉、黄巾军、瓦岗寨、黄巢这些最后也是失败,惨淡收场,在大宋的王小波、李顺、梁山、方腊到最后的结果都是输的一败涂地。百姓对朝廷有着先天的劣势,很容易被分化,也很容易失败。范汝为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样,脸上的忧虑也变得成了笑容,说道:“叔父也是不看好此次起事?”“即使败了又能如何?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然是要顶天立地。他赵构有违民心,即使是败了,赵构也得斟酌下,他那个不靠谱的新盐政吧。”“这就够了。”范汝为心满意足的说道:“叔父,真的够了。”“那你也活不成了啊!”范积中满是担忧的说道。而范汝为笑着说道:“他们读书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听评书的人说过一次。叫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是横渠四句。”“我一个泥腿子,地里刨食的憨憨,也算是实现了其中为生民立命,也不枉此生了,不是吗?”“我范汝为也能称之为大丈夫了呀!”范积中点了点范汝为的额头,恶狠狠的说道:“你呀你!那都是读书人说出来忽悠人的!你也信!”范汝为摇头,读书人、士大夫、三公九卿都做不到的事,不正是说明了想做到这些事的困难吗?他一个泥腿子能够做到!岂不是比那些三公九卿更厉害?更重要的是,这事必须要人做啊!要不然福建下四州的百姓何以为生?近百万生民无所依靠,岂不是更加可怜?“叔父莫要担心,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范汝为非常有信心的说道。就最近和禁军交手的战况看,他赵构,并不能轻而易举的获胜!他赵构有十万雄兵,但是他范汝为有上百万走投无路的百姓,一群乌合之众,不见得就能平定福建路之乱。而且现在很麻烦的是,广南东路最近也是烽火连天。他赵构真的稳赢吗?“侄儿也向着汴京写了书信,借大义之名,行均田之实,训练新军以抵挡赵构的平叛军,而又请了官家从海路而来,驰援福建路。”“不求官家派兵而来,只求官家能给某一道圣旨。待万事平定的时候,某自然引颈受戮,若果怕了,范某把范字倒过来写!”范汝为继续宽慰着自己的叔父,同样也是坚定自己抵抗到底的决心。而赵桓收到范汝为的信件的时候,知道自己又得花钱了。你问赵桓愿意不愿意收纳福建这只起义的军队?那自然是有多少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