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为何会如此的生气?完全是因为他来到大宋以后,和自己所见所想完全不一样。靖康之难前,汴京武库里上百万的弓弩箭矢,赵佶麻溜跑路。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他收拾,他放弃了一切,差点被八门进京,把老巢给他端了的危险,走到了河东路。发现金人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强,随着均田和军功爵的不断深入军心,现在金人根本无力南下。他本来以为大宋无力收复旧河山的根源,在朝堂之中,结果,一个太傅蔡京,也是功过参半,而童贯怎么看,也不算是废物。赵桓站在水运仪象台前,他感觉到了科技和机械的魅力。大宋是怎么样一个大宋?高度思想开放的大宋。把离婚告到皇帝这里的李清照,在边关可以提枪上马的靖国夫人梁红玉,在辽国充当间谍头子的林幼玉,三教本一祖的王重阳,水力时钟的苏颂,还有造火枪的陈规等等……赵桓的超级牌组,种师道、岳飞、李纲、宗泽、韩世忠,除了种师道,其他的人,在正常的历史线里,都在赵构手下效力。而这稍微次的卡组里,梁红玉等人,也悉数在赵构手下效力。赵构拥有如此无敌的牌组,居然打了个稀巴烂,俯首称臣的结局。而且,自己遇到的这些人,每一个人都在无声的告诉他大宋,是思想开放的时代。而商税的占比,以及来自他自己,对大宋的观察,发现百姓不是局限在土地上,每年就在土地上,摸爬滚打吃饭,靠老天爷赏脸,那么简单。在跟倭国的海贸中,仅仅出口的商品就高达四百多种,而这四百多钟商品的生产者,正是走出的土地困局的百姓生产的。而百姓的精耕细作,让大宋能够用极小的疆域养活了上亿的人口,周密的历法让百姓可以对田地最大限度的掌握。而且大宋海贸极为发达,大航海所需要的星图,所需要的指南针,所需要舰船,已经一应俱全。这个大宋是一个思想开放,迫切需要提高社会生产力,随时可以开启大航海的大宋。在靖康之难折腰,将这种迫切社会生产力,想要更进一步的大宋,直接打趴下了。被打趴下很丢人,但是更丢人的是站不起来。被打趴下的历史罪人是赵佶和赵桓。赵佶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名艺术家,赵桓这个最蠢的家伙,在自己魂替的时候,已经魂飞魄散。被打趴下后,站不起来的历史罪人是谁?无疑是现在正在押解归京的赵构了!岳飞的十万岳家军(神武后军),联袂河朔四十万的河北太行等地起义军,胜利唾手可得的时候,赵构能够下出十二道金牌撤兵的命令,实在是令人乍舌!他手中牌组无敌于天下,明明可以赢,然后继续推动大宋向前一步,可是他没有。沉迷于皇权权势的他,选择了亲手葬送了大宋的未来。赵桓依然在生气,他在愤怒的是他自己的身份和赵构的身份。处死赵构,得到了李纲的支持,并且有充足的法理支持,那封耻辱到了极致的称臣的书信,就足以让赵构死无葬身之地。赵桓气的是,他只能处死赵构,甚至还得给这个皇亲国戚一个体面的死法,而不是凌迟。因为赵构不配姓赵,也姓赵啊。赵桓忽然眼前一亮,大声问道:“程褚,之前李太宰做的那个黑棺材,邢狱还有没有?”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既不丢大宋皇室体面,又能够惩戒赵构罪恶的方法。“那个黑棺材李太宰说有些残忍,要谨慎使用,就封存起来了。官家怎么想起这个了?”程褚愣头愣脑的说道。“在就好。没什么。”赵桓连连点头。……此时的陈规,已经收到了皇帝征召他入京的消息,收拾好了行囊,交接了政务,天色已经黑了。他将两策书郑重其事的用油纸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在行囊之中。正是他写的两本书,一本名为《德安守城录》,另外一本就是《攻守方略》。他认为官家现在很需要这两本书,现在的大宋,在赵构投降之后,也需要一段守成的时间。四处都在练兵,新军制和旧军制正在交替,国内正在将经历蜕变的时候,肯定不能四处出击,所以他认为这两本守城方略,官家很需要。“夫人,咱们走吧。”陈规笑的很开心。他已经在这德安守城三年,眼下大局已定,忽然得知升迁的消息,更是喜上加喜。而陈规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上了马车之后,脸上的喜色尽褪。德安的街头已经没有了战乱之前的那种繁盛,四处都是商贩的德安街头,现在人影稀疏。“起风了。”陈规叹气的说道。一片片黄叶在秋风的吹拂下,不断在街上飞舞,而街上处处都是宅门紧闭。德安府的商户什么时候开始,不愿意在街头卖货?好像是杜充和孔彦舟来了之后,即使没有经历荆湖北路水贼之患的德安的商户,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凋零了。杜充和孔彦舟的商税太重了,甚至肆意的雇用城中帮派多次收税,轻则破家,重则灭门。以至于百姓们现在还在为自己的前程而担忧,哪有空,也没有心思做事。孔彦舟和杜充等人的贪腐,破坏掉的商贸,至少也要半年才能缓过气来。即使现在荆湖北路已经完全被汴京皇帝所管理,宗泽在荆湖北路和南路四处围剿孔彦舟,但是百姓们还是选择观望之后,再做定夺。甚至连酒楼都半掩着门,等待着新的政令,更惶恐那些妓馆之类的风花雪月的场所。弓社、工坊更是大门紧闭,人烟萧条。“造孽啊。”陈规的女儿陈婧撩开窗帘,看着萧瑟的德安府,叹气的说道。陈规笑了笑,说道:“一切都会好的。”官家对荆湖北路和荆湖南路的扶持也是不错的,农税和商税,直接免了一年,养民之政,会让德安重新繁华起来。“爹爹,你为什么不让德安的百姓送你,还悄悄的走,甚至连走的消息,都不肯放出去呢?”陈婧不解的问道。百姓欢送,那是美谈,到了朝中,更容易立足于朝堂。只是陈规并没有选择刷声望,而是悄悄离开。“你爹爹不用这种名望。到朝中,自有立足的办法。”陈规依然在笑,只不过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那是云梦泽张贡士的女儿吧。”陈规指着街边的女人问道。“是的爹爹。不过,她在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