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局势如何,赵桓心里当然有数。这回京之后,接连出现的这些事端,让赵桓的内心压着块石头一样。其实群臣,或者士大夫阶级,就是在明白的告诉皇帝,哪怕你皇帝文治武功仅次于太祖皇帝,依旧得和士大夫共治天下。赵桓明白这群士大夫内心的想法,他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当初那个问题。到底是朕的刀快,还是他们的嘴皮子快。“朕要去看看都不行吗?天天吹嘘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怎么朕没去远的地方,就跑到天子脚下的雅堂金石学社,都不行了吗?”赵桓笑着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了御案上,脸上露着玩味的笑容。赵英急的一脑门的汗,想了很久,才说道:“官家,此时局势不明朗,要不要诏岳飞从河套回京?”赵桓摇头。当初他刚登基的时候,朝臣们也是跟现在这样闹腾,新旧党争把朝堂弄的乌烟瘴气。群臣天天为了个议和还是主战,吵翻了天,背后都是利益交割,最后在种师道的大宋西军进城之后,这个声音变得统一起来。而现在赵英的这个想法,和当初赵桓的决定非常相似。毕竟已经验证了一次,皇帝的刀快了,朝臣们的嘴皮子快不起来,连动作都会小心起来。“岳飞从河间军训练之后,就一直忙于战事,未曾休息。朕让他在河套震慑西夏,也是存了让河间军休息的想法。河间军不宜调动。”赵桓摇头。他不是在质疑岳飞的忠诚,只是明年还要对金继续征战,河间军要修整,自然不能再动了。“那要不去把王将军调回来?现在来州成为了腹地,韩将军用兵官家也看到了,极为谨慎周密,来州派个大将镇守就是,王禀将军手里还有三万的捷胜军。”赵英马上回过味来,赶忙说道。今年一年没有什么动作的王禀,和他手下三万捷胜军以及两万契丹军,调回京城,倒是个不错的决定。刀快还是最快,已经验证过了一次,还是刀更锋利一些。赵桓此次回京匆忙,未曾带着军卒回京,某些人就坐不住了,以为是大好的机会。“还有荆湖两路和江南两路起事,正好也可以让王将军去。”赵英给赵桓多了一个理由调动王禀回京。“调他回来吗?”赵桓有些犹豫。王禀这样的军将,回京反而会害了他。朱伯材前面的告老还未走远,赵桓还记得当时朱琏说的时候表情的落寞。王禀回京,文臣那张嘴,阴阳怪气起来,不见得会说什么。尤其是完颜宗干的存在。完颜宗干是王禀能从黄龙府扣响榆关大门的关键人物,也是仅剩的八千捷胜军的救命恩人。王禀保他,那是道义。但是完颜宗干是个金人,这一点毫无争议,大宋文臣们要是抓着这个不放,反而会害的王禀忠义不能两全。赵桓有些犹豫,他需要一批军队来显示自己的力量,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幕后黑手,以保证大宋救灾的顺利。赵桓考虑再三,说道:“以春秋大演兵为名,让王禀率领捷胜军回京。顺便给韩世忠一道军令,命其对来州粮草大营,小心看管,万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眼下辽东郡新复之地要粮,江南水患也要粮,若是来州粮草有失,辽东郡只能拱手让人了。”“金字牌急令送到来州、沈州大营,多发两道。”赵英直接按着最高规格十二道金字牌的规格,将官家的诏敕以密文的形势,送到了韩世忠和王禀手中。韩世忠奉诏之后,召集群将商议之后,将沈州边务全数交给了沈从、杨再兴和陈兴三人负责,而他自己带领七万山海军回到了来州。“格老子的!每次都干这种活,当初山海关,某动弹不得,后来在大同府,本以为能大展身手,又是动弹不得,好不容易动弹起来了,这还没过瘾!又让某守来州,我滴个乖乖!”韩世忠将海碗的烈酒下肚,猛的张大了嘴巴,用力的眯着眼,斯斯的涂着舌头。“嚯!这酒劲儿这么大?”韩世忠喝的是王禀的酒,没想到这酒这么烈。林幼玉担心的看了一眼王禀,说道:“韩将军有所不知,我家夫君一年未曾作战,连个金人的影子都没瞧见,这酒喝的越来越烈了,这次到了京中,可是要好好跟官家说道说道此事。”王禀喝了两口,他是喝的烈了些,不过不会像韩世忠那样一口下肚。他的酒量不大。其实林幼玉以为王禀是心里堵得慌,只有王禀自己知道,他身上的伤病,需要这烈酒才能镇的下。他笑着抓了一把蚕豆说道:“良臣呀,我跟你说,这来州只要稳住了,这辽东郡稳住了,粮草都屯在来州。马上就要冬天了,金人错非是疯了,否则不会南下,守住了来州,一切都有了。你能亲自来守,我也就放心了。”良臣,是韩世忠的字,大宋朝这些军将们因为忙于边事,关系都还不错,私下里都是以字相称,但是他们私下会面的机会可不多,大宋皇帝都忌惮这个。虽然当今圣上,并未表现出对军将私自会面的不满,但是他们依旧在小心避免这种麻烦。在大宋做武将,处处都得小心,一不小心,人就没了。“某省的!要不官家诏书一下,我就立刻从沈州一溜烟的跑到这来州来了?路上停都不带停的。也就你在这里,我在前方才能安心,换谁都不成。”韩世忠大大咧咧的说道。历史上有太多以少胜多以弱胜强都是偷对方粮草,韩世忠宁愿不在沈州打草谷,也要回到来州,目的就是看好这粮草大营。没吃的,说什么都是假的。王禀是大宋一柄利器,镇守太原、临潢之功,兵发黄龙之勇,做事缜密周全,但是伤病的折磨,让其不能轻出,也是大宋一大憾事。“某给好哥哥说,这到了京中,那群文臣逼逼赖赖的,你莫要理他们,都是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狗东西,真让他们上战场,能吓得尿裤子!”“咱们身后站的是官家,不跟文臣置气。”韩世忠举起碗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