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李纲疑惑的看着皇帝,甚至以为这是皇帝为了转移话题故意找的话题。赵桓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内阁的权力和组成,以及诸多的制约条件。内阁这个词汇本来就是来自于明朝,明朝时,朱元璋担心相权过大,而废掉丞相加强君权,特别设立的一个团体决策参议和执行的机构,入值宫中的文渊阁,因为得名内阁。赵桓的目的,当然是建立一个团体决策纠错机制,以防止出现当初宋徽宗昏聩无能,祸国殃民。还有自己这副身躯的前身,那种开门揖盗的愚蠢行径。在赵桓的理念里,皇帝是中原王朝的一块毒瘤,因为皇帝本身就存在这法外治权,不受任何的律法约束,而这种法外之人,严重的违反了他制定新律法的出发点,反剥削。朝臣们小声议论着,最终李纲摇头说道:“官家,内阁旨在纠错,这是谏台的事,再多组建一个内阁,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赵桓走下了月台,让赵英搬了一张椅子,和朝臣们坐到了一起,说道:“谏台的只有言谏之权,若是皇帝一意孤行,谁能够阻拦?就比如眼下,朕同意了岳飞的札子,你们不就是跑到宫中来了吗?又不是谁都和朕一样,耳根子软,听得进去人劝。”“朕前些日子准备了大圆桌,就是为这事筹备,朕思前想后,内阁很有必要。”李纲左右看了看,闭目良久才说道:“其实官家,多数的百姓都不知道知县事的名讳,知道名讳,大多数都是他们出事的时候。”“直到现在,官家仁善之名,威震四方,可是在川蜀一些偏僻的地方,并不知道太上皇已经禅让了。”赵桓细细一琢磨,似乎还真是这样,比如他前世还是斗升小民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知县事是谁,多数都是上了新闻,才知道他们到底叫什么。李纲继续乐呵呵的说道:“官家,安史之乱时,西域唐军约一万五千人调回内地平叛,河西、陇右内调,吐蕃趁虚而入,攻打河西走廊。广德元年,兰、廓、河、都、洮、岷、秦、成、渭等州尽入吐蕃之手。之后西域唐军孤悬域外数载,大唐改年号,而西域孤军却依旧沿用旧历。西域孤军一等就是四十五年。”赵桓点头,示意他听说过这段历史,叹息的说道:“叹息千古英雄泪,俯仰从不愧九天呀。可是这和我们说的内阁有什么关系?”李纲看这话怎么都说不明白,只好挑明了说道:“官家,我们都是官家的臣子,就是有了这什么内阁,还不是官家一言而定?一朝天子一朝臣,就依官家所言,三省六部的正官都入了阁,然后呢?还不是都是以官家马首是瞻?这内阁设不设,无关紧要。”“再说了,官家是陛下,是天子,天子不会有错,也不能有错。”李纲把话说的明白,说的通透,这所谓的内阁,真的有用吗?阁臣是皇帝任命的,阁臣的升降由皇帝决定,职权的大小依皇帝旨意而定,票拟是否被采纳最终还得取决于皇帝批红,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常朝罢了。赵桓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天子无错,错的都是臣子,就如同太上皇那会儿,错的都是蔡京和童贯一样。他算是将内阁的事,彻底压了箱底,他还想妄图用内阁这个工具来对皇帝进行纠错,但是正如李纲所言,皇帝,没有错,错的都是臣子。内阁的出发点,就是为了代替朱元璋废除宰相制度后,建立的一个群策机构,目的是为了巩固皇权。大宋又不是没有宰相,建立内阁反而和宰相的权力起了冲突。“说回你们问朕的话,为什么同意岳飞和韩世忠不进兵的札子。”赵桓坐的端正,笑着看着王禀说道:“想必王将军知晓,什么是军队里的老狗吧。”王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臣知道,只是叫法不同,兵油子、痞子、老狗曰的、婊子养的,都是骂我们的词。”赵桓听到这些词汇,也是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些词都是骂的将官,很多都是从最底层的军卒做起,比如岳飞最开始就是敢战队的一个军卒,韩世忠也是从永定军一军卒开始做起,沈从虽然有种家义父种少保的关系,可是进皇城司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这些人之所以被骂,就是因为他们对自己掌管的军队了若指掌,他们对自己手下的军卒知之甚详,能拉几石的弓、负重能跑多远的路、一天吃多少米面、最喜欢吃什么、最喜欢做什么、和谁有矛盾、性格、家里有几口人、有几亩地等等数不清的情报,他都知道。”“这些老狗,知道这么多,军卒里刺头,还弄不过这些兵油子,就只能偷偷的骂,怎么骂的凶残怎么来。”“军卒里有的是刺头,有的是不服气,大家都是大老爷们,整天聚在一起,难免会斗气,但是这些刺头们,就是弄不过这些老狗。因为这些老狗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从最底层爬上来的,刺头们玩的,都是这些老狗们玩剩下的,怎么可能斗得过?”“最关键的是这群老狗们,还整天满脸憨笑,一副我很老实的模样,就王禀现在这个笑容,你们看看。”王禀听着官家说的话,就想起了当初在军队的模样,满脸的憨笑,他想起了当初那群新兵蛋子,正如官家所言,他们走的路都是自己摔倒过的一次坑。朝臣们一扭头,果然看到了王禀脸上憨厚的笑容,这笑容的确极具迷惑性,丝毫没有任何的攻击性。赵桓看着王禀的模样,继续说道:“这些人虽然被骂的最凶,但是老狗们,却深得军卒们的信任,对这些老狗们言听计从,因为这些老狗,是能带着他们从战场活下来的人。”“这就形成了军卒团结一致,上下一心,战力极强,这也是五代十国时候,军头们振臂一呼,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居之的原因。”“这也是你们今天来到这里的原因,不是吗?朕的李相,时代,它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