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候大宋没人办公。去韩琦家,除了一堆纨绔子弟追着要压岁钱外,毛都没有捞到。韩琦不在,今个一早上路去河东搞什么慰问官兵。
富弼在家,书房里,富弼桌子上堆放着厚厚的各种文书,两个幕僚正在帮他整理。
见小魔王进来后,富弼摆手让幕僚离开。
然后邀请王雱在客座坐下来,把温着的酒倒了一杯:“喝吧,昨日听闻你进京的消息,老夫就不敢走开,知道你一定不让老夫过年的,咱们一边喝一边说。真不想这个时候接待你,但你不是当年的你了。作为我大宋北方第一重镇之守臣,你有事,我还真得代表中书听取你的意见。”
王雱摇头道:“相爷见谅,下官不喝酒。”
“给我喝,今个大过年的,你是晚辈,来了就喝。”富弼道。
王雱只得喝了,倒也发现不错,不知道谁进贡给他的上等花雕。这类酒不是蒸馏酒度数都不高,特别温过后很好下口。
王雱又道:“相比上次,相爷两鬓白发又多了几根。”
富弼眯着眼睛,半醒半睡的模样道:“别尽说好听的,说正题吧。”
接下来王雱滔滔不绝,从大宋当下经济中最重要的通货紧缩问题,一直说到关于倭岛白银储量等等。还谈及了倭岛至登州港白银航线的命脉,又谈及了女真海盗、高丽海盗这群寄生虫在白银贸易线上烧杀抢掠的问题。
这一讲就是一个时辰还多,让老富非常郁闷,这个大年就是这样过的,早知道和韩琦一起出京装逼算了。
“上述这些,就是下官这个时期的全部想法。”王雱最后道。
“不存在。你自来喜欢把所有事做光,把所有利益吃光,有你这么一大德大儒坐镇北方,藤原光子也被你迷惑的不要不要的,所以哪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啊。何须我中书过问?”富弼念着胡须道。
“……”王雱对他的态度简直无力吐槽。
富弼又敲着桌子道:“总体上你没让国朝失望过,本相应该重视你的建议。但也仅仅是应该。事实上你性子太过浮躁,手段太过激进。没人敢说你不对,但每次不论什么事一经你手,总让人提心吊胆。这些年,中书就是这样被你吓得薄凉薄凉的过日子。”
“你聪敏,但沉稳不足,才华横溢,但始终不能为人之师,你担得起中流砥柱,却每每不能让人放心。”顿了顿,富弼捻着胡须问:“小子,老夫这番评论还算客观吗?”
王雱不禁有些眼晕,但不论形势上还是礼貌上、或者又是道理上、技术上,真不能说他胡说八道的狡辩了。
“好在你还懂得脸红。”富弼又道。
“明公之鞭策,下官从来不敢忘。年少轻狂之作风我一直有,但我一直在努力克服改正,效果是有的,这点您要承认。”王雱道。
富弼想了想道:“好吧从你上任大名府之作为看,的确比往年成熟多了。你父亲也这么说,欧阳修、尤其包拯这么说。”
王雱道:“那关于渤海的形势,影响到了我大宋经济建设问题,相爷您怎么看呢?”
富弼摆手道:“再议吧。有些事是可以慢慢做,譬如你在大名府的集群化机械化种植,改良农具提高效率,研发农肥,在有财政能力时进行黑科技积累,这些不全对,但你是大名府主政,你觉得可行又有钱的话,当然可以尝试,以作为大宋的表率。”
顿了顿道:“但敏感事最好不要触碰,现在是‘种田’关键期。广积粮缓称霸就连韩琦都在说,同时也是很多人共识。不要以为只有你关心倭岛白银,你记住,藤原光子是先来汴京才去找你的。她对你说的话也都对朝廷表述过。渤海形势管不管得了先不说,这裏涉及到了能不能管的问题。”
“你觉得谁是傻子?谁不知道高丽女真的作为是他辽国的作为。通货上的紧缩大宋自来都存在,现在并没有比以前严重,何况包拯整顿了金融秩序后,各家交子都趋于正规化,往前王拱辰的影响力正在淡出。于是朝廷层面上认为,通过紧缩正在缓解,虽然慢却比以前好,在扭转。”
“这种形势下出兵干涉渤海问题,有可能引发和辽国霸权的直接冲突。你觉得谁会同意你?你觉得,你这个提议能让多少人跳脚?”
到此富弼敲着桌子道:“这绝非老夫危言耸听,当时河潢用兵在都受到如此多非议,现在那不得有更多人跳脚了。因为这并非必须要起的摩擦不是吗?”
“……”王雱开始喝茶。
“以往你的名声并不怎么样,倘若干涉渤海贸易线,你觉得又要出现多少评击你的声音?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堆人说把这事说成‘你和藤原光子屁|眼交易’。你觉得呢,本相这番说辞还算客观吗?”富弼最后问道。
作为一个政治蛀虫,大雱觉得老富说的非常客观,也知道在他这裏走不通了,没必要浪费口水。
至此王雱仰头想了想,连告辞都没有一句,起身就想离开了。
“话说老夫的说辞你听进去没有?”富弼对他的这行为很不满。
王雱答非所问地笑道:“相爷有心了,下官什么都没有但有斗志,有帝国主义的猥琐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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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富一阵眼晕,起身把脸伸过来近处口沫横飞的喷道:“这大清早的你是不是喝醉了,大过年跑老夫这裏答非所问胡说八道,去吧,老夫便当做你没来过,让人过个好年。”
“然而我仍旧充满斗志。”王雱道。
“快滚,还是不知道你说什么。”富弼脸如锅底的把他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