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他噤声,而后又摇摇头,“看他演。”
他相信陈司灼的演技。
他们这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因为知晓他的能力究竟如何,所以才放心全权任由他自己发挥。
能够信手拈来的才算得上是自然流露,不会被观众们骂“假”。
编剧皱眉,他不是在说陈司灼演得不好。
沉默一秒,他伸手朝那边指了指,直接将意见挑明:“不是,您看那名小群演,是不是在偷笑。”
导演:“……”
这哪是偷笑,被陈司灼这么一碰,死人都他妈活过来了。
导演怒目圆睁,拔高声音喊:“卡!”
他朝闻欢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而后道:“你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在偷笑?被陈老师碰一下有那么开心吗?”
闻欢:“……”
她刚才好像是心满意足地扯了下唇角。
但不管怎么样,那也算是笑了。
闻欢眉眼微垂,声音细细软软,用一种谦卑的姿态道:“对不起导演,我们能重来一次吗?”
导演脸色稍显不虞:“重来一次可以,但你能保证你对陈老师的接触不产生反应吗?”
闻欢看着陈司灼的侧脸,心脏猛然颤抖了下,壮着胆子道:“您能不让他碰我吗,我演的是死尸,有什么好摸的啊。”
明明很开心却还是要装出生气的样子,闻欢觉得自己也是蛮难的。
闻言,陈司灼眸色冷了下来。
导演说她刚才笑了,可是他压根就没注意到。
想想也是。
她今天来剧组本就是为了祁敬源,没有见到他当然不会开心。
陈司灼靠近她,凉凉瞥她一眼,喑哑着嗓音,“我觉得很好摸,肉嘟嘟的。”
闻欢:“???”
您大可不必这样。
导演皱眉:“好了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再拍不好你也不用跟我道歉了,直接走人就行。”
闻欢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她不想让陈司灼为难,今天他已经为她做了很多事了。
说不开心是假的。
闻欢只希望属于她的欣喜能维持的久一点。
陈司灼有自己一套成熟的表演技巧,导演也信任他,所以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演。
他的表演娴熟自然,就像是真的在办案一样。
闻欢也注意到了,他是真的入戏很快。
当导演喊出那声“action”的时候,陈司灼就成了车警官。
闻欢屏住呼吸,平躺在地上,黑色发丝还滴着水。
小刑警低头扫了眼躺着的女人,而后对旁边的车警官道,“今早附近一名男子报案,说是看到有人跳河自杀,应该就是她吧?”
车臣俯身,手指搭在她的喉咙上,冰凉的触感顺着他的指尖蔓延至全身,心口蓦然颤了一下,“先将人带回警局。”
五分钟后,这段戏拍摄完毕,成功通过。
陈司灼扯上闻欢的手腕,指尖沾染上了冰凉的寒意,“导演,我先带她去换身衣服。”
导演上下打量着闻欢,眼底呈现出几分不明所以的意味。
当他的视线跟陈司灼对上的瞬间,又不由得明白了几分——
他点点头:“好。”
闻欢任由他拉着,身上很冷,心里却很暖。
她喜欢他七年,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刻。
但闻欢之所以能够坚持那么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心底有所期待。
她侧眸盯着他清冷的眉眼,手指攥得比方才更紧。
“为什么要帮我?”闻欢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出声询问。
“当然是……”陈司灼刻意顿了顿,而后回头看了她一眼。
然而,和她眸光对上的一刹那,又很快避开。
闻欢用一种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心底的小鹿乱撞,几乎要晕头转向了。
“是什么?”她问。
陈司灼松开她的手腕,原本微抿的唇忽地轻扯了下,眼底像是沾染了细碎星芒,“当然是想让闻记者在发稿之前替我美言几句,不然还能是为什么。”
闻欢低头看了眼两秒前刚刚被他松开的手腕,抬眸望着前方,一时没忍住,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她先他一步走到前面去,挤出笑容,而后转过身看他,刻意换上一种轻快的语调:“不管为什么,今天都要谢谢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