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阳北中城直堂内,刚刚从河北马场快马返回的斛律金在听薛孤延将他与敌军的交战过程讲述完毕后,便低头沉思了起来,过了片刻后才又望着薛孤延叹息道:“真是大意了。”
“末将只道此路人马应是贼之偏师,夺我关防后必定会贪心更炽,若不迎头痛击、夺回失地,或会引来更多……”
薛孤延面对潘乐时还敢瞪眼争辩几句,可在听到斛律金的指责却不敢反驳,尤其他此番本就有错在前,出兵时虽也着员向斛律金告知一声,但却没有等到答复便已经急不可耐的引众而去。
斛律金却并没有继续倾听薛孤延的辩解,而是又转头望向潘乐并皱眉道:“相贵这一次也不谓应变周全,三城是我河防之本,我等所以镇守此间,便在于此间城防安危。除此之外,余者皆不在你我计议之内。因小失大,悔之晚矣啊!”
潘乐自知斛律金这是在指责他受困于番兵塞桥、没能及时夺回南城,略作沉吟后才抱拳说道:“大司马明鉴,我所在守中潬城,看似是与南城唇齿相依,可以相作策应,但彼此并无统属。
薛孤延败后也并未向我告知危情,若我能早知,又岂容贼徒轻夺城防待知其事,时机已经错过,贼能在此短时之内便逐人布防,想必已在城中得用降人之力。未得后路人马援济,末将实在不敢将中潬城兵力尽置于桥南……”
斛律金听到这里,眉头便微微一皱,旋即便又开口说道:“方今情势如何,想必不用我再多说。我与你等并在一事,可谓荣辱与共。薛孤延失其所守,我并不深作责难,是恐威重而夺其志,有损衔恨复仇的勇烈情怀。
言诘相贵,则是因为你素来智勇双全,主上在时便常常自语所得相贵之力不只一斗将之用,镇抚征戍,每所任用皆无过失。痛失一城,诚然可惜,但事之功过却仍言之过早,大有挽回之余地。今日言事也只是相戒你等,切勿颓废丧志而更益贼势!”
潘乐听到这里,才又连忙起身拱手、一脸惭愧的说道:“大司马胸怀宽宏、以大局为重,末将愧不能及,但也从来不失捐身报国之志!后事如何收拾,唯待大司马是裁,但有所遣、末将绝不敢辞!”
斛律金也从席中站起,入前来托住潘乐的胳膊,转又回望向一旁的薛孤延叹息道:“你前所虑担心贼徒贪心更炽,也的确是有道理。方今内外不靖、人心不安,稍有动荡便群情骚然。
世子前使我等出镇河阳是希望能够扼守要隘、镇定大局,河桥得失对时局的危患尤甚于河南的祸乱。关西群贼苦我久矣,之前患于力量薄弱又无机可趁,此番河阳之进必能鼓舞贼情。黑獭若来,则情势危矣。夺回南城自是当务之急,但其他各处设防,也都不可忽略。”
讲到这里,他又握着潘乐的手说道:“我想请相贵引部回守轵关,以防西贼从齐子岭涌出袭我侧路。来日或许事不至此,但总有备无患。”
潘乐听到这一安排。先是愣了一愣,旋即便点头道:“大司马请放心,我一定不让西贼一卒进寇河内!”
斛律金又望着薛孤延说道:“我再付你劲卒五千,即刻进驻河阳关,城失于你而复于你,尚可功过相抵,若不然,你自归邺请罪于世子面前!”
“末将领命!一定死战夺城,不负大司马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