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德行至门前,一眼便见到那被摆在木盒中血淋淋的人头。
他自知此人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戴罪羔羊罢了,视线一触便即收回,旋即便又望向对面的胡昌义等说道:“下官之前客居穰城,与沔北贵客同赴江陵。寺中贵客并非寻常走使,乃是李大将军同族近支的血亲,李大将军相遣南来问候,用情不可谓不深,结果却遭遇非礼待遇,是可忍孰不可忍!下官于旁苦劝,寺中李侯才感念两方旧情,肯允接纳使徒入寺解释。”
外面胡昌义等人也都认识刘广德并清楚他在沔北的境况,略加沉吟后胡昌义便主动上前一步说道:“原来是李大将军宗亲入此,遥想旧年在沔北所受礼遇,今番失礼不免让人更加羞惭。还是由我入寺当面致歉,希望李侯能够原谅!”
说话间,他便迈步上前走入寺中,待到寺外群众看不到此间情形,他才对刘广德低声说道:“齐使前日才经郢州抵达江陵,刘郎等今日即知,莫非都下传言是真?魏国有意用兵江陵,早已暗蓄甲伍于武宁等处?否则何以知事应对如此迅敏?刘郎虽然得幸沔北,但也生长于此乡,忍见双方兵戎相见、士民再受战乱摧残?”
刘广德也自知江陵方面一直与北齐之间信使沟通,这本来也不算什么机密。可听胡昌义的意思是误会了他们此番是因齐使一事而到来,显然在其看来,双方此番交流的事情是值得西魏方面多加重视的。
彼此太熟悉了也是不好,直接警惕拉满,结果就是不打自招。
相对于江陵方面其他唯利是图的时流,胡昌义还算是有点底线的,虽然内心也愿意和沔北和平相处,但内里还是站在江陵的立场上。毕竟其父高居领军之位,而他又担任散骑常侍这样的侍臣,并没有出卖江陵的意图,所以见面后便想先劝一劝刘广德。
刘广德一行入城即遭遇变故,无暇与城中时流沟通,还没搞清楚内里状况,闻言后便沉声说道:“胡散骑也曾亲赴沔北,应知李大将军是何等样人。所谓武宁聚甲之类的传言,本身就是居心叵测。
或是王琳等贪暴之徒苦于无处容身,而使人传谣于市井,作恶邦交以夸其武夫之用。正因修好之意仍然诚恳有加,所以李大将军才使派亲徒来访。结果江陵方面以此相待,实在让人寒心!”
“湘州前乱未远,主上绝对不会将王琳这好斗多欲之徒置于近旁。他再如何钻营,也只是徒劳。国中久乱方定,朝野也都不希望兵戈再起。此情刘郎也应深知,宜将此告于李大将军。”
胡昌义还不知道刘广德是以言语相诈,毕竟南阳刘氏在城中故旧无数,想要弄清楚什么机密的途径不要太多,因此他对刘广德也是规劝为主:“齐人贪婪狡诈,失信负义之事不只一桩,所以此番来求合谋必不能成。即便你等不来,朝中诸公也将要否决此事,但今免不了又有一番人事声言的争执。只希望刘郎你能顾念乡情,由中多作斡旋,勿使双方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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