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宫内外甲卒林立,出入人员都神情紧绷、沉默不语,气氛肃杀沉重。
殿堂中,齐主高演上身微微前倾,俯视着殿中列席而坐的群臣,口中沉声说道:“羌贼先据贾胡堡,复攻六壁城,另又威逼突厥一同出兵,可知北境亦必有贼师来犯,诸面受敌,何以应之,诸位可有良计进献?”
殿内众人听到这一问话,各自也都面露忧愁之色,各自心头思绪全都乱糟糟的。
倒不是他们完全没有什么应敌的策略想法,而是局势变化实在太快了,须知上一次群臣大将们齐聚一堂时,还是皇帝为了收复建州而作战前的动员,一场动员会刚刚过去没几天,结果这一场会议的议题又转为了如何保卫晋阳。
话题转变的太快,以至于众人思绪都还没有扭转过来,一时间也都有些难以适应。
殿内群臣中,贺拔仁近年来已经鲜少再过问世务,今日列席也不过是为了营造一个众志成城的团结气氛罢了,但是具体的事务讨论已经不再发声。
斛律光近年来在国中却是势位渐高,因为其人在军事上许多看法和主张都与当今皇帝有些不谋而合,彼此间感情也颇为投契,不久前更是将女儿嫁给皇太子高百年、与皇帝结成儿女亲家。
面对这样的情况,群臣也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斛律光,而斛律光倒也不作推辞,稍作沉吟后便开口说道:“今贼势看似汹涌,但所行俱是诡计,借道贾胡、串结稽胡,并无大军进出迹象,眼下倒也不必过分紧张。如今晋阳卒力亦充足有裕,无论贼从何入,我皆以逸待劳……”
“还是不宜太过轻敌,诸位难道忘了旧魏年间李伯山进扰晋阳事?当时其徒所恃不过数千贼众,竟然能够纵横此间如入无人之境。今其诸路佯攻,不知杀招埋伏何处,但其兵锋直指晋阳应是确凿无疑。晋阳乃我家国根本,实在不容有失,而今贼之大军踪迹尚未尽露,正宜趁此尽快周全备战!”
斛律光话音刚落,东安王娄睿便立即开口说道,认为斛律光这一态度还是有些托大。
众人闻言后也都纷纷点头应是,总得来说还是支持娄睿看法的人更多。
如今两国之间的形势本来就是西强东弱,而晋阳又是如今北齐最大的名门所在,容不得有什么扰患动荡,偏偏李伯山这个人在攻打晋阳方面又有特殊的伤害与震慑加成,让人不由得加倍警惕与紧张,所以为了万全起见,真是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高演听到这两种意见之后,眉头便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无从取舍。
一方面他觉得斛律光的看法比较贴合实际,现在西魏虽然有所动作,但都是比较取巧的小动作、实际动用的兵力和投入的资源并不算多,并不能就此笃定就是为的大举进攻晋阳,也不排除是因为义阳遭受侵扰一事而针对北齐进行敲打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