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珽固然没有什么权柄去随意制裁别人,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完全没有办法拿捏赵彦深。他生性机巧且颇擅文辞,所以虽然品行不佳但在东魏北齐也颇历亲信之职,在天保年间便曾一度入直中书省,从而也知晓一些齐廷人事机要。
这些人事讯息随着时过境迁已经丧失了时效性,但经过祖珽一番罗织编排、巧妙运用,对赵彦深这些北齐遗民仍然具有一定的威胁性。
很快,祖珽便凭着自己的记忆加上一些杜撰,写成了一篇揭露赵彦深等几名原北齐重臣的罪状书,包括但不限于他们旧年在齐廷所进献各种针对西朝的计策和侮辱性的称谓。
诸如齐廷一度有要毁坏挖掘陇西李氏河洛祖茔以作压胜之术的商议,但是因为陇西李氏祖坟先一步迁走而没能施行,只在邺城周边毁了一些李氏疏族的坟墓,此事何人进计已不可查,如今祖珽就拿来直接按在了赵彦深的头上。反正赵彦深一直都是高氏父子心腹,谁知道他们暗室密谋的内容有没有涉及到这一桩。
除此之外,对于司马消难他也不打算放过。之前登门造访时,司马消难那府邸宏大气派也给了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今其人又包庇纵容赵彦深逃离长安以躲避自己的敲诈,于是祖珽便也搂草打兔子的告上一状。
待这状词写完之后,祖珽便又抄了好几份,准备投往不同的地方去。他虽功士入朝,得授散官和爵位,但并无常职,也没有入朝面圣的资格,本身是没有渠道上达天听的,于是只能用广而告之的笨方法,一份投往京兆府、一份投往御史家,并且打算在皇城外投往大臣车上。
他本就擅长钻营,在一些关东时流还不清楚长安朝廷各衙署地位闲剧高低的时候,他已经将朝廷构架摸清楚了。等到门下省黄门侍郎王松年乘车入署办公的时候,祖珽便从皇城外冲出来,将自己所写卷宗投于王松年车上。
王松年在车上将卷宗内容略加浏览,脸色便不由得一变,一边着员去将投书之人引入门下省暂且看管起来,自己则匆匆返回省中,将这卷宗呈于两位侍中并诸同僚传阅一番,众人都觉得应当慎重对待,于是当即便决定吩咐有司将涉事人等全都控制起来,待到查验真伪之后再奏报至尊。
接下来,司马消难的府邸便被控制起来,而离开长安后便一路向东的赵彦深一家,也在同州境内被捕押回京。其他一应所涉人员,只要如今身在关中者,也都陆续受到了控制。
门下省本身并没有刑讯审问的厅堂,这相关人员陆续归案之后,便都转入到御史台中。因为此事并非寻常的刑事案件,因此不必会同刑部与大理寺,门下省与御史台便可展开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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