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坤通过网上查到这小区的基本结构图，可以知道那辆Q7所处的地下停车场的区域，附近比较近的电梯是8号、9号、16号、17号楼。而吃饭的时候，那企业负责招待的人曾经说过，为“陈小姐”安排的房子很适合观赏江景，早晚日出日落之时的江景特别震撼。这四栋楼中，“适合”观赏江景毫无遮挡的是8号和16号楼8层以上的部分房子。向坤查找了过去三个月和现在这部分房子在中介出售、出租的情况，发现有两套房子已经被租出。通过对比，向坤倾向于16号楼1203是米乔所入住的房子。当然，到底是不是，还要验证一下，不是的话再换，反正有一整晚的时间。向坤躲避着小区内的监控，凑到了16号楼楼下。他自然不会直接从大门进去，楼底下依然还需要刷门禁，而且有监控。视线梭巡了一会，在脑中建立了多个认知模型后，向坤走到了16号楼一侧。观察了一下楼壁结构，然后回过头审视了一下远处和附近可能看到这个位置的住宅窗户、阳台，在确定没有人关注着这边后，向坤猛地发力，助跑几步，蹬地而起，踏了一下墙壁，腾起攀附在二楼楼道边缘，继续借力往上，到了三楼楼道外沿，翻身而上，动作行云流水，非常快速。三楼楼道边上的窗户有一扇半开着，向坤没有立刻翻进去，而是快速地切换视觉模式观察了一下，可惜虽然楼道内没有人，却有楼道监控，如果翻进去，应该正在监控范围内。不过确定了监控的角度后，向坤快速观察，找到了楼道尽头的监控死角，快速俯身猫腰如壁虎般沿着窗沿外下方的狭窄平台快速移动。可惜三楼楼道尽头的窗户锁着，于是他继续往上，手臂用力，整个人就像只跳蛛一样蹦起。连各种崎岖峭壁、山崖都能徒手征服，向坤现在爬个楼已经洒洒水了，就跟做广播体操一样，注意力其实都在周围，警惕着被远处或周围的住户看到。可惜“御电飞行”能力还不能随时使用，而且使用时动静也太大。好在现在已经很晚了，向坤所选的这侧路灯光线也照不到，一片灰暗，他又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戴个黑色针织帽，就算有远处建筑里的人视线偶尔扫到，也很难注意到。向坤不敢在楼房外壁停留太久，急速地攀爬往上，到了九楼，终于找到了一扇楼道尽头没有锁的窗户，成功翻身进入。贴着墙壁快速地进入楼梯间，向坤确定楼梯内没有监控后，开始顺着楼梯向上走。在12楼的楼梯间，向坤仔细地嗅着气味，可以隐约地闻到一丝之前在那Q7周围、“宝贵酒家”内闻过的气味，显然是属于米乔和那位“高助理”的。基本可以确定，他之前的猜测没错，米乔就是住在这一层，而且大概率是在1203。向坤把身体紧靠在墙壁上，耳朵贴墙，集中注意力在听觉上，开始窥听整层楼的动静。一点一点地排除各种声音，向坤最后锁定住了一个声源——那是频繁点击鼠标和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从他在网上找的以及脑海里构建的楼房结构图，向坤知道那个声音的方向是1203所在的方位。根据户型，声音传来的位置，应该是1203的主卧所在，可以直接从阳台无障碍地看到完整的江景。这样直接盲听键盘按键声，自然没办法推测出她在干什么。向坤拿出手机，将这边的位置发送给爱丽丝。在发现爱丽丝通过网络挖掘信息的能力已经超过自己的预期，并且在网络上的数据传输、安全保障上有天生优势和先手后，向坤就开始尝试在外出的时候，通过手机来与爱丽丝进行沟通，让她帮忙协助一些在网络上进行的操作。验证的方式依然是通过手机的指纹、人脸识别，和后来安装的声音识别。严格意义上来说，安全性其实并不是绝对牢靠，但在还没有人知道爱丽丝存在的前提下，已经足够了。更重要的是，爱丽丝在网上和他在现实里一样，有着比其他人更强的“感官能力”，可以提前发现问题和威胁，能够第一时间斩断会被追索的数据。就像羽翼、爪牙初成的飞禽，可以暂时放出去了。向坤知道米乔是个很厉害的黑客，非常善于通过网络，用各种方法来挖掘各类信息，有很强的技术、丰富的经验和工具储备。想要入侵她的电脑，肯定不容易。但这个不容易，也只是相对一般用户而言。黑客在网上的神秘和强大之处，在于自身的不暴露，在于重重的伪装和阻隔，让自己处在阴影里，在于各种工具的使用和各种BUG的利用，强的是他们的思路和积累。而现在向坤和爱丽丝才是处在阴影中的一方，米乔才是猎物，而且是没有意识到被人窥伺的猎物。知道现实地址，有办法得知网络IP，并且找到具体通过这个IP连接上网的终端吗？答案当然是可以，如果是运营商的话，动动手指就能做到。这种情况下，只要目标确实是通过这条网线上网，想做伪装都很难。一般的用户当然没有这个权限，不过向坤也不用那么麻烦，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操作，因为他现在就在这里，爱丽丝对他的手机有控制权，能够直接通过他的手机来扫描周边的无线网络信号。如果米乔使用的网络是有无线信号最好，但即便她住所里并没有打开无线路由，是用网线直连，爱丽丝也可以通过这栋建筑其他无线信号来做切入点。周围的家用无线信号，本身的宽带线路很可能都是连在同一个交换机上，只要攻破了一个点，想要获得其他点的信息，就有了跳板。当然，要是米乔的电脑是用外接SIM卡的方式上网，那这个方法就行不通了。正思索的时候，向坤所定位的位置传来女性的说话声音，他立刻把身体和耳朵重新贴到墙上——这一幕要是有人看到，估计会吓得够呛，以为是个神经病在模仿壁虎。“是的，我今天初步地参观了一下四个实验室的情况，萧副主任非常尽责，介绍得很详细。”米乔并不是在和同样住在1203的“高助理”说话，而是在通电话，她的声音和向坤所获得的郭天向记忆片段里的有些许差别，感觉现在她似乎更加的沉稳了。向坤可以通过她说话的语气、声调，还有内容，初步判断她是在和一个地位比她高、她比较尊重的人通话。向坤猜测，有可能是“神行科技”大老板鲁城安。可惜阻隔还是太多，向坤很难听清对方电话里说的声音，要是米乔直接开外放就好了。或者等到向坤找到更多解读“超感状态”下感知信息的办法，通过“超感状态”窥探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在感知范围内，所有的信息反馈都可以直接查探，没有损耗。“对，那几个研究初步看过了，明天我会旁观实验过程，但萧副主任告诉我，不要报什么希望，失败的几率99.9%。”“听萧副主任说，这边几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是方博士，我查过她的资料，真的是位很厉害的科学家啊，只可惜现在带团队出差了，不知道我离开前，能不能等到她回来见一面。”“这样吗？那就好，我有挺多东西想向她请教的，您知道，这方面我其实一窍不通，都靠这段时间的恶补。”虽然听不清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但仅通过米乔说的话，向坤也可以推断出很多足够多的信息来。米乔口中的“方博士”，有很大可能就是爱丽丝找到的、疑似周锐上司的方苹芳。如果是她的话，那证明这次在进入秦岭无人区的“神行科技”研究人员，除了周锐外，还有他的上司方苹芳。1203的主卧室内，米乔的声音继续：“良先生，我其实有些疑惑，他们合成这些化合物，是为了什么？和我现在想要查的事情，有什么联系？我今天在实验室里和萧副主任还有其他研究人员聊天，发现他们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原因和目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也有些犹豫，似乎不太确定自己说这些话是否合适。向坤又抓取到了几个关键词：“良先生”——这就是正在和米乔通话的人，他应该不是鲁城安，但在“神行科技”里的地位肯定很高，米乔到这来，似乎就是得他授意，鲁城安那位之前瘫痪的儿子叫什么来着；“合成化合物”——这是这边实验室里在做的实验方向之一，再结合周锐、方苹芳的专业，大概可以猜测出一些东西来；“我现在想要查的事情”——指的是郭天向、吸血鬼相关的事情？那位“神行科技”的良先生，把米乔“招安”，就是要她做这些事？但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其他“神行科技”里的人？而且从米乔的话中可知，那“神行科技”在齐澄市的研究人员，似乎并不知道吸血鬼、变生物的事情？联系到之前在进入秦岭无人区前，于那小镇酒店外意外窥听到的对话，那两个外勤人员同样不知道他们去费劲找到野猪尸体运出来的目的。看来“神行科技”的幕后之人，也是在偷偷摸摸地做相关的研究，连秘密部门的研究人员都不知道完全的信息，他们在怕什么？“其实……我觉得我在这边了解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不如让我继续去追查郭天向。您记得之前我说过，我和他一起去那座城市，是为了见另一个吸血……唔，食血生物吗？我觉得，他的失踪应该和那个食血生物有关。”“无法找到当时的真实IP？很正常，当初我就已经尝试过了，他用了很多跳板，而且非常谨慎。那个食血生物非常非常非常地狡猾，您一定要让追查的人小心。我觉得郭天向，说不定已经被那食血生物干掉了，否则他没理由到现在还没出现。他们这些食血生物，好像都把同类当成食物，非常恶心！郭天向在确定我通过知乎联系到的那个人也是食血生物后，兴奋得眼睛都红了。”向坤听得直皱眉，“非常非常非常地狡猾”？有必要非常x3吗？说的你们就不狡猾一样，是谁先盗别人的号发钓鱼贴的？而且，在向坤所获得的郭天向记忆片段里，米乔对于吸血鬼、血族可是非常地痴迷和崇拜，一心想成为这种存在，获得郭天向这位尊贵“血族大人”的初拥的。怎么现在“吸血鬼”变成了“食血生物”，而且还“非常恶心”了？很显然，不论“食血生物”，还是对吸血鬼、对郭天向的态度，都是那个“良先生”造成的影响。而且向坤可以从她的语气和态度得出判断，这种态度并非她迫于形势屈服，而是真地从心底认可。这又是什么原因？至于另一个信息，“良先生”正在调查他，并且暂时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当时和米乔的“八月的kasumi”在网上联络的时候，做的准备非常充足，要通过网络找到他，只有当时才有可能，事后过了这么久，几乎已经不可能查到了。而且即便查到，也只能查到那家他蹭WIFI的咖啡厅，他实际上网的地方却是在边上没有监控的饺子馆里。不过这点还是要警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个成天想女人的吸血鬼，和一个专注各种黑科技、人手众多的大集团秘密部门，显然后者的威胁性大多了，有太多不在他预计之内的变数。1203内，米乔和那良先生的通话已经结束，她要在齐澄市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不仅是向坤没有明白，她自己似乎也不太清楚，她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良先生的目的又是什么。1203渐渐变得安静，只剩两道平缓的呼吸声，米乔和那位高助理都已经入睡。向坤思考了一下，继续顺着楼梯往上，直到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