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是个长得很帅的舞蹈老师,在网上分别联系了这两位女孩。一位女孩是想要找个地方轻生,另一位则是被诓骗,以为是要一起去进行徒步长距离旅行。男的以脱离社会束缚、完全解放自身为理由,让两位女孩把各自的手机都扔掉,并且对周围的家人、亲人保密,随便找个离开的借口,然后和他会合。后面的情况,就没法从手机上知道了,很显然三人会面后,就不再通过手机进行交流。甚至那两名女孩,说不定真的如那男人的要求,根本没有带手机来。赵锋按照已知的情况推测,这三人估计是一路徒步旅行,走了很远,路上都是搭帐篷休息,用现金找当地人买食水,最终走到了这紫桓山深处。然后在那十分偏僻、隐蔽的山洞里,男人下药把两名女孩给药晕,用杀了她们,接着又自我了断——从那男人包里带的安眠药、以及洞中现场的初步情况来看,似乎就是这样了。当然,具体三人的死因,详细的情况,还得等法医的报告出来才能确定。赵锋坐在电脑前,看着技术部门的同事从那台手机中拷出来的各种信息,心中琢磨着为什么那个“多臂怪物”会在梦里指引他去发现那些尸体?那男性死者长得确实是非常帅,身材也很好,胸肌腹肌线条清晰,手机相册有里有非常多裸上身的自拍,他也经常把这些照片发到各种社交平台,通过聊天记录发给各种女性网友。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个花花公子,同时和很多女**往,也很受欢迎,非常懂得如何讨好、诓骗女性。那两个女孩很轻易地就对他产生了好感和信任,按着他的要求对亲朋给出了离开的理由,所以她们已经消失了差不多一年时间,也没有人去警局报失踪。但花心、滥交,这是道德问题,没有违法和犯罪,和紫桓山里发生的事有本质上的不同,这个转变太突然了。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事?他不想活了?又或者是有其他隐情,有其他凶手?事关三条人命,局里的领导自然很重视,他们也不得不连夜把该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同事们也是开玩笑地埋怨赵锋,说他是“柯南体质”,双休日都能发现这么个大案。赵锋早上很早就醒,今天又在山里跑了一整天,现在小腿肌肉都有点拉伤,走起路来不太顺当,又挨饿受冻了大半夜,按理说,现在早就应该疲惫困顿得要死。但他却拒绝了老徐让他先回宿舍休息的建议,依然和同事们一起整理证据和各种信息,填写各种报告。看到他这么拼,同事们倒是不好再开玩笑埋怨他了。只有徐昭隐隐觉得,小赵并不是因为发现了那个案子,大半夜让大家一块加班才不好意思自己先回去休息,而是确实想留下来做事。他还是觉得赵锋今天在紫桓山深处发现那三具尸体,有些其他隐情,应该是有些他不知道、赵锋也不好告诉他的渠道。老徐心里猜测着,会是什么样的渠道?……2月16日,星期天。王德安今天难得的放假,穿着便服,一个人出外散步。这是个人工湖旁的绿化带,因为还在建设中,这边比较偏僻,也没有路灯,所以经常会发生各种意外或案件。就像年前有个醉汉便在这里意外坠湖,被巡逻到附近的巡警发现救起。隔天晚上一对小情侣在这边草地边上亲热,遇到两个喝醉的流氓挑衅,结果那对小情侣一起把俩流氓揍成了重伤。正月初一晚上,又有三个混小子开车带着一个被他们下了药的女孩到这湖边猥亵,还好被一个盲女阻止了。那天晚上,盲女报警后,出警的就是王德安和他的搭档韩警官。案子本身并没什么复杂,很清楚,那三个犯罪嫌疑人对他们的犯罪行为也是供认不讳,所以很快就完成侦讯,将嫌疑人移交检方了。但当天晚上那三名嫌犯的怪异表现,他们对当时情形的描述,以及那车上行车记录仪记录的情况,却让王德安产生了一些疑惑,并且将这些疑惑,跟警校时期的老同学、现在在海西省刺桐市任职的赵锋一起探讨。本来他自己也没有太把这事当回事,就是当个闲话和老同学聊一下。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赵锋所在的城市,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也有嫌犯产生了“有很多手臂的恐怖怪物”的幻觉。只不过这一次,那几名嫌犯,是主动去自首的。而后王德安和赵锋,开始对照、总结这两个案子的共同点,赵锋将之汇报给上司老徐,后者同样很重视,怀疑这两拨人是不是用了什么一样的新型“违禁药物”,以致产生类似的幻觉。但调查后的结果却显示,这两拨人根本没有任何联系。刺桐市的三个嫌犯都没有服用违禁药物的历史,王德安这边的三个嫌犯,虽然有两人有违禁药物使用历史,但从血检和尿检的结果来看,案发当天晚上却也都没有使用任何违禁药物,也没有被人下药。调查陷入了僵局,老徐已经明确要求赵锋不要再在这个事情上浪费时间。不过王德安和赵锋,私下里依然不时地会聊起这个事情,跟进了解产生过那个幻觉的总共六名嫌犯后续情况。昨天早上,王德安还在睡觉的时候,手机收到了赵锋发来的一条微信,说是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骑着那个“多臂怪物”,飞到了山里。王德安醒来后看到这个消息,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们俩最近经常讨论这个话题,梦到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随手回复一下,问梦到了什么。不过一直到今天,赵锋也没有回复。王德安也没有追问,他估计老同学可能是突然有紧急任务,没功夫看手机了,这种情况对他们这个职业来说很正常。今天他休息,本来是约了暗恋的女孩一起看电影,但那女孩临时有事放了他鸽子,他一个人在电影院里坐了一会,也看不下去,就提前退场,不知不觉就到了这边来。回想当晚的情况,特别是后来在局里检查行车记录仪录像的内容,他其实对那盲女李俊的“导盲鸟”很有兴趣。那只鸟的表现,实在是……非常特别和怪异。他也想过再去找一下那位盲人少女,再看看她的导盲鸟,但想到搭档老韩的警告,还有盲人少女的叔叔、市局的大前辈李升,便只能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别看李升斯斯文文跟个教书老师似的,但其实脾气爆得很,在市局很有名。要是有正当理由也就罢了,以“调查已结案件中三个嫌犯看到的怪物幻觉”为由找上门,被李升知道了,他估计会被捶得满头包。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不远处一棵树上,一只黄色的金丝雀,似乎和那盲人少女李俊的“导盲鸟”有点像。于是他下意识地向那鸟走了过去,走到树下,仰头看着那只鸟。有趣的是,那只鸟也微微俯身,似乎也在看他。“嗨,你好呀?”王德安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不过随即他便自己摇头失笑,庆幸这边够偏僻,边上没人看到他在这跟一只鸟打招呼,不然估计要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他自然不会真地以为这只鸟能听懂人话,甚至也没真认为这只金丝雀就是盲女的那只“导盲鸟”,只是刚好想到那只鸟,下意识的一个举动而已。头顶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鸣叫声,王德安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那只金丝雀,却见它对着自己叫了几声,翅膀也展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应他刚刚的招呼似的。怔愣之间,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又把他吓了一跳。王德安拿起手机一看,显示的是老同学赵锋的名字,赶紧接了起来。“老六,怎么这会才想起给我打电话?”“昨天去山里了,大部分时间手机都没信号……”“我就猜到你估计是临时出任务了。”王德安笑道。不过另一边的赵锋却是说道:“不是出任务,我不是微信上跟你说,我做了个梦,梦到骑着那个怪物进山了么?我在梦里认出来,那是我们市的紫桓山,而且梦里飞行的路线,飞的位置都记得很清楚,所以我醒来后,就去了一趟……”赵锋把他做梦和昨天在山里探路的过程又描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真地找到了那个山洞。”王德安听得眉头紧锁:“山里的山洞……都差不多吧。”“不,我很确定那个山洞,就是梦里那怪物载着我找到的那个。”王德安随口问道:“里面不会真有个人吧?”“是有人,但是是死人。”赵锋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里面有三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啊?”王德安张大了嘴,愣了几秒后,才下意识道:“是巧合……吧?”“我觉得不是巧合,那个地方我可从来没有去过,而且非常难找,我花了快一整天才找到。”赵锋说着,又将调查的大概情况介绍了一下。这个案子虽然还没有正式通报,但从各种证据以及法医那边上午给过来的初步报告判断,内部已经基本上定了性,和他们昨晚的初步判断一致,就是那男性死者杀害两名女性死者后自杀。加上王德安本身也是他们同一系统内的人,赵锋透露这些信息,倒也并不违规。结束和赵锋的通话后,王德安下意识地看了下手机日历,确定一下今天是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刚刚听到的那些信息,让他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整个过程中,一直会有种“赵锋在跟我开玩笑”的念头。但从实际的信息,还有以他对赵锋的了解来判断,又知道这并不是玩笑,并不是在诓骗他,那件事真真正正发生了。在原地站了许久,王德安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头顶,却见刚刚那个和他“打招呼”的金丝雀已经不见了踪影。距离人工湖几个公里外的一个小区,某栋居民楼靠外侧的房间。“小苹果”感觉到“金闪闪”飞进房间后,便将窗户关上,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准确地在“金闪闪”脑袋上轻点了两下,嗔怪道:“我只是认出来那是之前来帮咱们抓了坏人的王警官,又没让你出声打招呼,你怎么自作主张呀?”“金闪闪”缩了下脑袋,然后又挺起胸啾啾了两声。“小苹果”无奈道:“他和你打招呼并不是认出你,也不知道你能听懂,应该只是自己在闹着玩。”“金闪闪”:“啾啾。”“小苹果”噢了一声,点头:“也是,王警官应该听不懂你在叫什么。不过下次不要乱叫了,小心被人抓去关。”“金闪闪”又叽叽喳喳地叫了好几声。“小苹果”笑道:“好啦,给你吃好吃的啦!都准备好了……哎,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能吃了,你这食量涨得也太快了,比你刚来的时候,涨了有三倍还是四倍了吧?都快养不起你了……”说着,十分娴熟地从旁边柜子里拿出早前就准备好的鸟食,准确地倒到了“金闪闪”的专用食槽里。整个动作都非常地准确和流畅,如果有旁人看到的话,一定不会相信“小苹果”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到。这段时间,“小苹果”经常放“金闪闪”出去到处飞,而她则借着与“金闪闪”的特殊联系,感知“金闪闪”收集到的声音信息。要不是“金闪闪”体力有限,“小苹果”也担心它的安全,怕它遇到某些天敌或者被人给抓了、伤了,都恨不得让它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外面浪,甚至是离开这座城市,飞遍大江南北、全国各地。从小到大,父亲和叔叔都没少带她出去玩,去山上,去海边,去感受各种各样自然界的声音。但她也知道,父亲和叔叔的工作都很忙,带着她出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对他们两人来说,也根本算不上放松或游玩,就是单纯地陪她,让她高兴。所以基本上十岁后,她就很少主动开口让父亲、叔叔带她去哪玩,都是等他们有空闲的时候,主动带着她出门。初中毕业后,基本都宅在家里,偶尔出门,也大都是在父亲或杨阿姨的陪伴下,在家附近的小公园坐一会,尽量不给家人添麻烦。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和“金闪闪”建立了特殊的信息感官联系后,她觉得自己带着“金闪闪”出门,根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她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当然,因为初一晚上偷溜出去的事后来被叔叔告诉父亲,她暂时来说是不能单独出门了。但“金闪闪”在外从当她的耳朵,却也是别有一番奇异的体验。她这大半个月下来,通过“金闪闪”,已经基本把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探索了一半了。而且大部分人对于一只金丝雀,都没有什么防备,她也“一不小心”听了好多有趣的事情。就比如今天,在通过声音认出初一晚上出警帮她抓坏人的王警官后,“金闪闪”并没有马上飞走,“小苹果”借助它的感官,在旁边听到了王警官打电话的全过程。她注意到了几个关键词:“多臂怪物”、“做梦”、“尸体”、“紫桓山”。从王警官和他口中那位“老六”的聊天内容,“小苹果”隐隐有种猜测,他们口中所聊的那个“多臂怪物”,会不会和她通过向叔叔的木雕,通过寄物感知体系召唤的“八臂八眼怪物”,是同一只?王警官一直在查那个怪物?而且刺桐市也出现过?向叔叔的老家不就是刺桐市吗?就在她琢磨着把这个“情报”告诉向叔叔的时候,手机却是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熟练地通过无障碍功能,打开微信群,点开了新收到的语音,传来了杨真儿姐姐清脆的声音:“小苹果!小苹果!呼叫小苹果!”“小苹果”回复:“我在呀真儿姐,是要开始测试游戏了吗?”最近这段时间,她除了通过“金闪闪”去巡游这座城市、了解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信息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和娜娜姐、真儿姐测试向坤叔叔的那个语音游戏了。不得不说,那游戏是真的好玩,而且非常适合她玩。而她也可以利用她对声音的敏感性,找到提升声音体验的途径,增加更多声音元素,调整各种声音的轻重比例,以便更好地改进游戏整体体验。她提出的好多修改意见,向叔叔都已经直接在更新的版本里做出了针对性的改变,这让她很有成就感。杨真儿又发了语音过来:“不是玩游戏,你有QQ吗?上一下QQ吧!有个小妹妹要介绍你认识一下!她幼儿园开学了,老师让她们学一首儿歌,你娜娜姐不在,我只能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