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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黄妙云带着黄敬言开溜, 黄敬言倒也信任她,什么都不问, 就跟着跑了。

姐弟两个跑到两座院落之间的夹道上,黄敬言才问道:“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知道崇煜表哥的生日吗?”黄妙云捂着腰间的针线包说。

“不是明日吗?”黄敬言和储崇煜的关系不算亲近,实际上他们这一辈的人里,和储崇煜都不太亲近, 所以每年储崇煜生日的时候,他们都不来祝贺的, 也只是知道明天是他的生日而已。

黄妙云摇头说:“我感觉不是明天。”

黄敬言倒是聪明, 他抿了一下小嘴, 说:“难道……是今天?”

黄妙云点着头道:“去瞧瞧吧。”

黄敬言知道储崇煜的院子,就在忠勇侯府最靠近沿路巷子的边缘之处,且因今日是储归煜生辰,储家闲逛的人少了, 他们一路到边缘的院子里去, 都没碰到什么人。

储崇煜住的院落静悄悄的,毫不夸张地说,连天空的鸟儿都不在这座院落的上空徘徊。

院落的大门是开的, 可能刚才过来送长寿面的人离开之后忘了关门。

黄妙云和黄敬言二人, 瞧见院子里没有人, 便进去张望了一下, 庭院里真的是一个人也没有, 一棵树一朵花一棵草都没有, 比佛堂还冷清,难怪鸟儿都不肯来。

院子里没有一丝生气,黄敬言听多了狐狸精等鬼故事,不自觉地拉起了黄妙云的手。

黄妙云小声说:“你在外面等我吧。”

黄敬言不肯,黄妙云只好带着他,猫着腰往沿着院子的廊下走,他们在院落废旧的厨房里,瞧见了正在吃长寿面的储崇煜,但他背对门,姐弟两个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黄妙云拉着黄敬言,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那一碗长寿面,果然是送给储崇煜的。

黄敬言站在门口,踢着脚下的石头,仰脸说:“姐,你觉不觉得咱们家的狗都比崇煜表哥住的好?”

黄妙云奇怪道:“……咱们家养狗了吗?”

“我就是打个比喻。”

黄妙云拧了一下黄敬言的脸蛋,说:“那也不能拿人和狗比。”

黄敬言揉揉脸,说:“可我说的也是实话嘛。”他又有些少年老成地说:“难怪崇煜表哥在族学都不怎么说话,他这儿都没瞧见伺候的人,怕是都不会跟人说话了。”

黄妙云有些心不在焉,伺候不伺候的另说,今儿是储崇煜的生日,他却只能躲在院子里偷偷地吃长寿面,花厅里的花团锦簇,喧嚣热闹,同他分毫关系都没有。

若当年两位表哥身份没有换过来,储崇煜如今不会是这幅光景。

黄妙云脑子里又想起储崇煜弑兄虐杀女人的画面,就好比她从前蠢笨如猪,全因没有父母教导。每个人性子的养成,都有迹可循,有所缘故,倘或前一世有人悉心教导她,又或者有人拉拔孤零零的储崇煜一把,他会不会也像她这样,在漆黑寒冷的抓住一丝温暖,然后就踏上了曙光。

旁的不论,弑兄这个名声,绝对会将储崇煜钉在耻辱柱上,即便她没有看见他最后的下场,她想终究也不会太如人意。

储归煜也是个不错的表哥。

所以储崇煜还是不要弑兄得好。

黄妙云让黄敬言在门外等她,她瞧着院子里没人,将针线包里的针线拿出来,留下了储崇煜扔掉的碎玉,一块儿还是如意云纹,未经打磨,另一块儿是一只小小的蝉,打在同一个络子上,正好可以佩戴在身上。

她系好针线包的红绳,便将东西丢在了显眼的地方。

当初她捡到这块碎玉的时候,上面还沾着血,想也知道,储崇煜当时该是多么的难过。可自那之后,他还是待世子夫人一往如初。他扔下这块碎玉,心中所怀更多的应该是伤心而不是愤怒吧。

今日黄妙云没有给他准备生辰礼物,只有这份薄礼可送,虽然她雕刻功夫还不怎么地,只要储崇煜不是精通雕刻,唬住他这个外行人绰绰有余。

黄妙云扔下针线包,就和黄敬言一起走了。

幸好今儿园子里热闹,倒没人问他们为什么走失了一段时间。

黄妙云人在曹营心在汉,回了花园,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储崇煜应该能够捡到针线包的吧!

储崇煜捡到了。

他在厨房吃完了长寿面,自己洗了碗,一出来就看到廊下的针线包了。

针线包跟荷包不同,并不是缝起来的,而是一段布料卷起来,里面有扎针和藏线的地方,两枚小小的玉坠子,打的是梅花络,就在躺在针线包里。

储崇煜盯着络子蹙着眉头,一眼便认出来,这是他扔掉的碎玉!

但蝉却是新雕刻的。

今天是他的生辰,这枚蝉,似乎是他的生辰礼物?

储崇煜幽暗如深渊眸子,泄出一丝难得见到的柔光……自从储归煜回到储家之后,他便没有在生辰这天收到过生辰礼物了,这是多年以来的第一份礼物。

储崇煜轻轻地捏起蝉形的玉坠子仔细端详,他的手指上便显出细小的伤痕,是刻刀所致,不过他雕的是木头,虽和玉石印章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枚蝉,一看便是新手所雕,十分稚嫩,蝉的整体形状尚可以,细究之下,却不够精致,拿近了看是半展翅的蝉,拿远了看就是只肥虫……

对于精通雕刻的匠人而言,这种作品,其实是滑稽的。

储崇煜嘴角微抿……但也是可爱的。

他眼下再见这枚玉,不再觉得它是世子夫人的礼物了,这是属于他的礼物。

但,究竟是谁捡了玉悄悄扔给他?

储崇煜想起在庄子上的那日,尤贞儿跟在他后面,问他需不需要帮他修补碎玉。

他明明拒绝了。

而且,尤贞儿又学了雕刻么?

储崇煜不确定。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玉,揣进胸口,带上礼物,面色如常地去了花厅,母亲说过,今天是归煜生辰,他这个做弟弟的,不能不出席,会让说闲话。

每年都是这样,他被允许先在院子里悄悄吃过长寿面,再和众人一起去给储归煜祝贺生辰,祝他前程锦绣,祝他一生顺遂,祝他长命百岁。

储崇煜怀里揣着玉坠子就到了园子里。

园子里好生热闹,几乎所有的人都围着储归煜转,他们祝贺他,夸赞他,讨好他,几乎每个人都和他亲如手足。

储崇煜双眸分外沉静,身影虽显单薄,但他的胸口似乎微微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