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已深,表妹自重(1 / 2)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飘飘扬扬,簌簌而下。经其一夜,枝桠上积上厚厚一层,承载不住力般,往下弯曲成诡异的弧度。

沈婳靠在榻前,垂下眼眸,暗自思忖。

心下却已然急的如火灼烧。

“娘子,不若去求求族老。他最是公正,往年对娘子也很是照拂。想来能做主。”倚翠撩开布帘,端上庖厨那边送来的药。

黑乎乎的药汁,瞧着就苦。

沈婳扯了扯嘴角,似讽非讽。

公正?

可族老和沈鹤文早有勾结。

过继一事,免不了其二人的推波助澜。

至于照拂。

前世,她身陷囹圄,沈鹤文捏住大房命脉,又将注意打到她身上,沈薛氏不救她。她孤注一掷求到族老面前。

族老却转头将逃出来的她又送回沈鹤文手里。是一如既往和蔼的嘴脸,说的却是诛心言辞。

——漾漾啊,听你二伯的话,他同你父亲为手足,还能害了你?

——沈瞿视你为亲妹,你是沈家女,左右亲事早黄了,再者,你又缠绵病中,这日子过一日少一日,倒不如顺从,为你二叔和继兄牺牲些,也算有些价值。

——听族老一言,莫闹了,届时,谁脸上都不光彩。一家人总归要和和气气才好。

喊着她的乳名,是亲昵的长辈姿态,说的话,却又恶毒到了极点。

沈婳几口饮下药汁。不曾用倚翠准备的饴糖甜嘴。这药喝了,实则并无起色,可却又聊胜于无。

见沈婳死气沉沉,倚翠便又捡着好话说。

“待孝期过后,娘子入了何家,便有何公子护着。有他在,自然不会委屈了娘子。”

倚翠以为这番话能让沈婳宽慰一二。

然,

沈婳只是低低一笑,笑意讥嘲,却又笃定。

“何储明儿会来退婚。”

倚翠倏然瞪大了眼。

“不……不会的。何公子昨儿接到讣告便急着来吊唁,句句不离娘子您。”

“两府的婚期也早早定下,他如何能背信弃义做负心之人?”

吊唁?

无非是借此来探沈家内里的虚实。

那事事体贴周到的何储,也不过是伪君子罢了。

何家同她定亲,为的无非是财,大房大势已去,何家自然着急忙慌全身而退。甚至不忘转头向二房卖好。

生怕晚一步,她沈婳就会吸何家的血。

她又能求谁?

即便告到官府里,也是她没理。

沈巍不日后便下葬。

阻拦立嗣,为不孝,更为忤逆。这是大罪。

如今的她,势单力薄,无法扳倒二房。这是不争的事实。

——

盛京

阳陵候府

屋内早已掌灯,亮如白昼。

香烟袅袅,极淡却雅。自香炉渗透开来,氤氲满室。

崔韫端坐,容色冷清,翻看书卷举头投足间世家子弟仪态毕显。

倏尔,他指尖一动,抬眸望向窗柩。

随即,那处细微的轻响。有人破窗而入。

他没有半点惊慌,淡淡收回视线

崔韫搁下手里的书,却无招待之意。

“稀客。”

男子嗓音冷清至极。如霜雪覆盖,同他的模样,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