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阳陵侯府主院。
崔太夫人头戴绣着精致鸟兽花纹的抹额,通身气派再华贵不过。
“这几日外头闹的难看,我听你公爹的意思是,韫哥儿刚收了去衡州的皇令,此事你可知晓?”
崔宣氏含笑颔首。
“他今儿早朝前,给儿媳请安时提了一嘴。”
崔太夫人闻言,长叹了口气。
她将手里的佛珠放下,视线朝屋外看去。外头光线明媚,却偏偏无法照亮这皇城里头的腌臜。
“殊予啊。”
“我总觉得你公爹和韫哥儿瞒了什么。”
崔宣氏一顿。她眸中闪过什么,却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婆母此话何意?”
崔太夫人看了眼身边的婆子,婆子会意,忙领着一群奴仆退下。屋内只剩两人时,她这才开口:“邹府一事只怕有韫哥儿的手笔。”
“你也别急,这也只是我的揣测。”
“官家这次命人去查周章平的事。我琢磨着这结果韫哥儿就算查出来了,呈到官家眼前,官家心里有数后,想来也只是轻飘飘的掀过,再将证据销毁,护住那些个尔虞我诈的官员。”
“这种事也绝非一次两次了。”
“往前这些事,韫哥儿是有意避之,这次不借着大理寺忙碌之由推了,却是亲自提出去衡州调查。如何不怪?”
要知道,这种调查,得私下查。
也不知得再衡州调查多久。
崔太夫人也的确说对了。
爀帝这种人,他恨不得对手下官员和各系党派抓的清清楚楚,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他们有些动作,却绝不允许,这些人触犯他的威严。
水至清则无鱼。
可这水如何能清?
衡州数位官员一道道奏折递上来,去指控周章平。盛京也有不少官员跟着一道如此。
那……周章平是动了谁的利益?
爀帝必须得知道。
这件事,崔韫去查,他也放心。
衡州这几年官员之间那些事,都得查的清清楚楚。
周章平为衡州知府,却被低下的官员摆了一道,盛京这边也有人接应。可见这是一堵再也坚固不过的墙。崔韫若是用大理寺卿的身份前去,最是得防备,自然不成。这也是爀帝特地下了早朝后,只留下几名信得过的重臣,私下命令的原由。
至于,周章平在牢狱的死因,谢珣刚回盛京不久。这种人,爀帝怕他羽翼丰满,可同样,用的好是一把足够锋利的剑。
谢珣绝不会畏惧太子党和四皇子党而弄虚作假,他刚任职,自然要办几件漂亮事。
爀帝要看他想要看到的,熟不知,周章平没死,衡州的事,还有牢狱的事早同姬誊交代的清清楚楚。
而谢珣和崔韫,的确不会因畏惧太子和四皇子的威严弄虚作假,他们只会刻意的栽赃陷害,将人和物一并堵上嘴的同时,再让爀帝知道他们想让这狗皇帝知道的事。
听崔太夫人忧心忡忡,崔宣氏没忍住笑开。
“这次,沈娘子要回丰州,想来大理寺无法脱身,这便接着公务送人回去。”
崔太夫人眯了眯眼。
“回去?”
崔宣氏道:“咱们侯爷说了,这此顺道去丰州城,给沈娘子的生母磕头。也的确该如此。”
她也说到重点。
“儿媳这此过来,是同婆母商量提亲事宜。”
“按理说,这事该寻沈家长辈提及,可沈娘子双亲已故,但我本想着该有的礼数必不能少,府上难得有喜事,合更该大办。”
崔大夫人闻言大喜。
“你所言及是。”
“这些年,你早备下聘礼,就等着他开窍。提亲的规矩也多,三书六礼,互换庚帖,还得求个吉时。”
崔宣氏从袖口中取出一物。
“这是三清道长亲自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