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早前没想过靠着汪续,同其父牵上关系。可因缘巧合之下,她既救了汪续,为何不顺水推舟得一方知府庇护?
这两者并不冲突。
可她从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娘,谁要当其义母!
听听,像话吗?
何况,她这般聪慧,日后的儿子,定然不是汪续这样的!
眼见汪知府正欲快步上前提及认亲敬茶的事,她蓦地转头跑了。
回了宅院后,沈婳仍旧气不打一出来。
“汪家家训怎会如此?我那是救人吗?我分明是惹了一身腥。他是比我年幼,可却比我高呢。”
小七没忍住轻笑:“这也不算什么。家训各有不同,全是老祖宗留下的,子孙后代皆得受之,遵之。”
“娘子许是不知,这汪知府便有三个义母。”
沈婳脚步一顿,八卦心燃起。她抿了抿唇,小幅度小幅度的望小七身边凑。
“三个?”
难怪,他会对汪续所言,没有半点阻拦了。
“正是,一个是寻常老妇人,已寿终正寝。后事全是由汪知府亲自操办,可比其子还要孝顺。”
“第二个是个年轻的女娘,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科考时赶路途中盘缠被偷,得其救济,这才榜上有名,若不然哪有银子去盛京。”
科举三年一次,一旦名落孙山,便得再熬三年,其中可有变故?三年后会如何,谁又能保证?
“那女娘比他还小吗?”
“如今逢年过节岂不是还要过去给其磕头请安?”
也不该汪续缺根经,他祖母都有四个!
旁人有的,他没有。可旁人没的,他有!
“这倒不用。”
小七透露:“已娶进门了,便是汪公子的阿娘。”
沈婳骤然沉默。
汪知府的道德观,显然女娘无法苟同。可……隐隐约约透着难以言喻的刺激。
她忍不住搓手手,却佯似平淡,随意道:“娶其义母,这种事只怕会遭诟病,大祁的规矩森言,世人早就被各种框框架架所约束,便是没有血缘,也过于惊天骇俗。”
女娘很清楚这同那些大宅院里头只怕说上三天三夜也没法说全的腌臜和阴私而言,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越是表面光鲜亮丽,可内里何等的丑陋形如牲畜的多了去了。更别说有的人敢做却唯唯诺诺不敢认。
喜欢的,与其漫漫人生路的去悔恨和怀念,倒不如不顾一切的抓住。
不负此生,方可不负少年。
这汪知府,也算让沈婳高看一分。
“是如此,不过汪知府各地走马上任,嫌少人知晓夫妇之间有这一段。”
沈婳心被小七勾的痒痒的,她侧头问:“那第三个是?”
“是一道花瓶瓷器。”
女娘错愕的呼吸一滞,嗓音不免拔高三分:“花瓶?”
“不错。”
“有回汪知府被遭暗算,淬着毒的匕首朝他而去。眼看着躲不过,偏偏高空也不知怎么有花瓶坠了下来。将贼人砸了一头的血,当场毙命。”
“花瓶也尽碎了。可汪知府最是重情,事后将碎片全都取走,亲自粘好,如今还摆在汪家祠堂处,日日受香火供奉。”
这一家都是些什么人!
沈婳果然!高看的太早了!
正说着话,就见听着动静的孙姨快步而来。
“娘子。”
沈婳含笑等她走近。寒暄一番她问。
“衡州来的绣娘,孙姨觉着如何?”
孙姨也正要说此事,忙不迭道:“几个有经验的老绣娘针法到底与苏绣不同,不过上手极快还需点拨,只要够尽心,再多给些时日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