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崔老太爷,崔太夫人的,崔宣氏和乔姒各给了两份,其中是代表崔老侯爷和崔柏的。
“你的呢?”
“怎么,要我上交?”
“可惜了,崔家的规矩,自入朝为官,便没有再收红封的道理。”
他没有。
非但如此,年年,他都是送出去的。
崔绒自不必说,崔家亲戚也有稚儿。
“且收着吧,最多还有一年,日后得随着我给小辈送了。”
沈婳抱在怀里:“也说不准。”
她想到了什么,勾勾手指,娇媚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凑近崔韫:“成了亲后,你努力些,有了孩子还愁没么?”
崔韫眼眸幽深。
偏偏沈婳拉开距离,好似适才那大胆的言辞,并非宣之她口。
船是早就包下的,舱内点着琉璃灯,影一留在岸边,船一路慢悠悠,最后停在深处。
湖面上飘着大大小小的许愿莲花灯。发着幽蓝的灯火。衬的湖面数不尽的美感。
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那大箱子此刻就摆在案桌上。
崔韫嗓音冷清:“年礼?”
女娘摇头。
“八月二十你的生辰,偏兵变叛乱,我在丰州,你在盛京。这是给你过的头个生辰。自不能马虎。是早该给你的,不假旁人之手的。却只能一拖再拖。也想着既然迟了就该寻个好日子,不好含糊了去。”
崔韫一顿:“嗯,推了几个月,有此物恰好也无需再送年礼了,你倒是好算盘。”
沈婳一哽。心思被他猜的七七八八。
可她理直气壮。
“当初我也是耗费数月心血才完工的。礼物在珍不在多。”
“有也是我心诚了。也没见你准备了年礼。”
说着,她倏然扳脸。
“我可以不给你准备!为何你能忘了给我准备!”
“污蔑人了?”
他靠近,沈婳的手被他拉着,腕间多了道冰凉触感。
“亲手做的,一得此玉,就想着给你当首饰。”
他松开人,却是指尖一拨,开了箱子的锁。
沈婳一愣,低头去看。
是手串。
全沁透的红沁,品相极好。由红玉所致,磨成大小一致的珠子。
女娘手腕如脂,红玉手串耀眼似火,是美的冲击。
沈婳微微一颤,像极了往前她那副金刚菩提手串。指腹轻轻的摩挲,她的唇瓣往上翘起弧度。
她睨向对面的人。
女娘忽而合上箱子。
可崔韫也看清了里头装的是什么。
是在汇州时,沈婳在他书房瞧见的雪团画像,由苏绣的工艺一针一线缝制而成。
他虽是外行,也清楚有多复杂,沈婳下了多大的功夫。
光是层次就分为,毛丝卷曲方向,和上下覆盖。分层加色,不忘光线下各地浓淡层次缕缕分明,继而才得毛发细软蓬松。
配线估摸着也有百种,也许更多。
头部毛丝覆盖颈部,颈部覆盖胸腹……,整体协同局部,各地不能疏忽半分,这才自然。
以施针为主,滚针接针等为辅。
翘起来的尾巴,毛绒绒的猫头,肉嘟嘟的耳朵,乌溜溜的眼睛透着灵动。
每个细节都是重点。
眼睛,眼眶,瞳孔的颜色。
粉嫩的鼻,嘴缝那边用色加深。
“我很欢喜。”他温声道。
欢喜刺绣,更欢喜刺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