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韫目睹这一幕,神情渐渐冷却寡淡。
他还不至于蠢到,不知女娘是谁给买的锤子。
等他回了沈府,即清已等候多时,正要上前去迎,却在撞见崔韫黑沉沉的眼眸后,止了步。
爷的心思,难猜,可喜怒他比谁都清楚。
崔韫回了屋,取过狼毫,沾满墨水后,动作流畅的画了两张画像。
一张是沈巍出门见的商贾。虽然他没瞧出破破绽,可总觉得此人和沈巍有古怪。
一张是薛缪烟。
想了想,他将第二张毁了。
即清试探:“沈家的事,爷可查妥了?”
“查什么?”
他嗤笑一声:“再查几日,恐怕我连命都得交代此处了。”
崔韫能肯定,他和沈婳绝对不会再有干系。若是真有情缘,也只会是孽缘。
这么严重?
崔韫武功可不弱。
即清突然道:“倪大夫当初过来他便不大情愿,不过……他还是有医德的。”
崔韫懒懒散散:“当时也不是全威逼利诱,你当他如此老实,会是没得到好处?”
还有这种事?
即清倒是不清楚,可他也不想过问。
崔韫画完,就沉思的出了屋子,眼眸一转就见外头摆着的椅子躺了个人。
沈婳也不知何时过来的。
她神清气爽又嚣张的一手压在脑后,另一只手指尖一下一下点着屈起点右腿。
不由让人想起几日前她半爬着闻着椅子,那挺翘的鼻尖就好似落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嗅。
那些杂念被崔韫撇去。
他阖眼后,又是一片清明。
而即清手脚麻利,肃穆且不敢耽搁,二话不说就去整理包袱。很快收拾妥当包袱往身上一背。
追出来。
“爷,沈家的事,到底同爷无干系,安危在前,留倪康在后。我们不如回盛京。”
沈婳抓住重点!
“你要走啊?”
崔韫对上她惊喜弯弯的眼眸,里头仿若粹满了璀璨星河,耀眼又水润。
其实,女娘只要不说话,还算勉强能入眼。乌溜溜的眼儿这会儿落在即清身上,很快欢呼一声。
“走了也好。门在前面,我就不送了。”
“欢愉?”崔韫眯了眯眼,顿足。
小女娘重重点头。
她正要大放厥词,就见沈淳氏身边的婆子抱着衣袍从拱门入院。
“崔公子,这是绣坊根据您的尺寸做的衣裳,倪大夫也有。您穿上试试,好歹是我们夫人的一片心意。”
婆子说着,看向沈婳,笑吟吟问。
“娘子怎么也在?”
沈婳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她翘起小拇指,无比做作:“崔家哥哥,早知道你要走了,我还挺舍不得。”
婆子听毕,一惊:“崔公子要走了。”
沈婳萌萌点头,装乖:“是呢。毕竟都住了许久了。”
“甭管我如何劝,他都不愿多留几日。可见态度坚决归家心切。”
崔韫看着她拙劣的演技。黑眸化为幽深。
“也罢,我总不能让你伤心了。”
他信步闲庭,缓步上前。
“私事差不多也快了结了,可还得收尾,丰州人杰地灵,沈府我也尚未待够。”
婆子忙笑:“是这个理儿,正逢学院休几日,我们公子估摸着也快归家了,他与您年纪相仿,还能陪着四处去逛逛丰州。”
“丰州的几道小食还是极出名的。”
崔韫这次是看着沈婳回的。他唇角轻启。
“那敢情好。”
沈婳笑意凝滞。严重且怀疑崔韫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