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耷的睫毛像密密的草,扇动的鼻翼像莹白剔透的美玉。
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急得直推左曳的脑袋:“左曳,左曳你醒醒啊!左曳,我要回家了,你快醒醒!”
“喂,这样吧。”李佐木又出声了,招来一个在打牌的小弟,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点点头,这才对我道,“我叫几个人把他扶到对面包厢去,等他睡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嗯……也只好这样了……”
十几分钟后,我们把左曳移到了对面的包厢,我给他脱掉鞋子,又接过某个小弟递过来的一张薄毯,盖在他身上。
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是否都在,我起身准备离开,就在那一刻,手腕被一股力量攥住。
“别走……”
我吃惊地垂头。
左曳微蹩着眉头,紧闭着眼,仿佛陷入一个痛苦的梦魇里般,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说:“别走。”
“喂,快点啦。”李佐木敲了敲门,“他们都想打牌,好不容易叫了个愿意送你回去的,再不快点,他可就反悔了。”
我挣脱了一下我的手,反而让左曳握得更紧了。
我只好旋转着,一点一点从他的拳头里去抽自己的手。左曳忽然睁开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到我的脸上,迷惘空洞,眼睛里却有一种深沉的光在流动,似乎随时会冲出眼眶。
我的心裏忍不住一痛,仿佛有热油滴下来。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左曳。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脆弱的神情。
“喂!”李佐木不耐烦地又敲了敲门,“你在搞什么?”
“不用送了……”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这样说,“一会我打车就直接到家门口,你们去打牌吧,我留下来等左曳睡着再走。”
“嗯,那随便你,路上小心。”
门“喀嚓”合上的声音,室内顿时昏暗下来,只余有一盏红色的壁灯。
沙发、椅子、地板、茶几、液晶屏以及左曳,全都罩在那蒙蒙的红光里。
突然,左曳的视线像是清明了,集中地落在我的脸上。他耙了耙头发,挣扎着撑起半个身体,就在我以为他的酒醒过来,并且飞快倾身去扶他的胳膊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脸过来,吻住了我。
我在瞬间懵住,手还保持着扶他的姿势。
等我反应过来他喝醉了,要推开他的时候,腰已经被紧紧地箍住了。
像沙漠里干渴的旅人久逢甘露……
如果前1次嘴碰嘴的Kiss称为小孩的游戏,那么这次深入而激|情的Kiss绝对是少儿不宜。
“你喝醉……了……唔……”我伸手打他的背,本是想出声抗议的,却没想到这行为更加深了这个吻,他口里的酒味辣得我直呛鼻。
恐慌、无助、惊讶……而更多的是,奇妙?种种感觉在我的脑海里交汇,乱成一团。
什么也不要去想,用心去感受吧——我从这个吻里所能感受到的是:在乎,不舍,依恋和夺取。没想到,隐藏在左曳冰冷外表下的心,竟是这样热情如火。
结束了这个吻,他紧紧地抱着我,就像黑暗中的孩子抱着唯一的布偶:“不要离开我。”
“左曳……?”
我闭上眼,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嗯,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一刻,我的心宁静无息,就像在风中广阔地起伏的原野,开满了白色芬香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