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西门。
离城门两三里之外的濮水河畔,搭着一个高达五六米的三层方形土坛,正西面有一道宽敞的台阶直达土坛顶部,显得极其雄伟,气势磅礴。
土坛顶部,立着十数名司仪人员,坛顶四周插满了各色旗帜,一面面绣旗随风猎猎招展,其中土坛正中的三面旗帜显得格外显目:正中一面绣着“汉”字的大汉龙旗,两旁分别立着“公孙”和“曹”字大旗。
土坛之上,中间的供台之上,摆满了牛羊牲畜,又有一只巨大的香炉,炉中檀香的烟气袅袅而起。
土坛之下,上千名濮阳守军,刀枪严明,阵列森然,肃然而立,护衞在土坛的两旁和四周。
土坛之前,马头攒动如浪,枪戟竖立如林,黑压压的一片骑兵遮蔽了西面的视线,只有登上土坛才能望到远处。
左边虎|骑,右边豹骑,正中则是虎衞军,三只骑兵整齐的排列着。在那如同招魂幡一般的旗影之中,曹仁、曹纯、曹休和程昱等四人,率着数十名将领,拱衞着一辆五马牵拉的华盖马车。
古代马车的配置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的,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像曹操这样的国公等级,与诸侯同制,可用五匹骏马拉车,而且马车装饰的极其富丽堂皇。
太阳升的越来越高了,众曹军将士从日出时开始等候,已然等了两三个时辰了,明显显得有点不耐烦了。当然最为焦躁的还是曹操等人,生怕公孙白突然改变了主意,中途返回,则所有的安排都将前功尽弃。
轰隆隆~
天边响起一阵闷雷声,滚滚而来。
“来了!”有人轻声喊道。
话音未落,天地相接之处,涌起一片灰蒙蒙的云彩,缓缓的向濮阳城飘来。
渐渐的,那朵灰色的云彩越来越近,终于可见是一片灰色的浪涛汹涌而来,再往近时便可看清那是数不清的藤甲骑兵疾驰而来,巨大的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发抖,如同江河决堤一般。
“果然是有备而来,居然全部换上了藤甲。”曹仁低声道。
立在马车之前的程昱,手中长剑一挥:“迎上去!”
大旗舞动,一万余曹军精骑缓缓启动,向公孙白和众白马义从迎了上去。
车轮辘辘,蹄声隆隆,两队骑兵如同两片汪洋一般,迅速向对面涌动着,似乎要汇流一般,直至两军相近一百余步才缓缓停了下来。
白马义从之前,公孙白依旧头戴白玉束发冠,身穿一袭如雪的白袍,胯骑在汗血宝马之上,显得精神抖擞,虽然长途跋涉而来,却丝毫没有一点风尘仆仆的模样,从头到脚,显得干干净净,英气勃勃,满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灿烂的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
相比之下,曹操端坐于金雕玉饰的华贵马车之内,虽然显得高贵和威严,其实却稍显小气。
公孙白身旁的赵云,见曹操依旧端坐在马车之中不出,不禁勃然大怒,正要向前喝问,却见公孙白哈哈一笑,对身后的将士说道:“曹操老儿,贱人就是矫情。”
说完一催胯|下骏马,如同一道流光一般,闪出背后的旗影,向前奔近二三十步,抬手直指那华盖马车,高声大笑道:“曹孟德,出来!”
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对面的曹军耳中,中气十足。
那金碧辉煌的马车依然巍然不动,车帘紧闭。
公孙白也不以为意,哈哈笑道:“你再不出来,老子就回去了,不和你玩了!”
话音未落,车帘掀动,一人探出身子,在身旁骑吏的搀扶下,登下马车,又有人牵来爪黄飞电神驹,那人纵身上马,策马缓缓而来。
只见那人细眼长须,头戴九旒珠玉冕冠(天子为十二旒,公为九旒),身穿冕服,腰悬宝剑,在众将的护衞之下,昂然而来,不是曹操又是谁。
哈哈哈~
背后的众白马义从将士,想起刚才公孙白那句“贱人就是矫情”,又见曹操这般果然下了马车乖乖向前,不禁哄然大笑。
只见曹操奔近公孙白三十步之外,停住马脚,朝公孙白一拱手,哈哈笑道:“子明,别来无恙乎!”
公孙白大笑:“我最近心情很不好,因为你还没死。”
曹操神色微楞,随即又打了个哈哈:“子明说笑了,你我皆为汉臣,理当共同效力于天子,何苦厮杀不休,令苍生涂炭,百姓遭殃。”
公孙白冷笑道:“孟德还知怜悯天下百姓,倒是令人刮目相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