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德阳殿。
刘协回到寝居,示意众侍衞退出房外,然后提起案几上的酒壶,自斟自饮了三樽温好的美酒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多年来,他一直忍受着曹操的压制,心头早已憋了一口气,如今公孙白接连大捷,曹操节节败退,令他心头十分快意,今天又在大殿上狠狠的驳了曹操的面子,心头就像六月天喝了雪水一般,酣畅淋漓。
“启禀陛下,国丈求见。”屋外传来侍衞禀报的声音。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协的声音十分畅快:“快快有请!”
不一会,车骑将军、国丈董承却满脸不安的走了进来,见到刘协行礼之后,却半天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刘协奇怪地问道:“国丈为何唉声叹气?”
董承又唉了几声才道:“恕老臣直言,陛下今日在殿上太过……唉,如今曹贼虽然破落了,但终究尚掌控着许都城,陛下如此高调,臣担心老贼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啊!”
刘协心头不觉一惊,脸上却眉毛一挑:“孟德老贼,他敢……”
话刚说完,随即却软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当年李傕和郭汜两人对他的虐待,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甚至差点死在逃亡的路上,如今曹操也处于生死存亡之际,还真担心那老贼狗急跳墙。
不等董承回话,刘协又问道:“魏公何时可杀入许都?”
董承苦笑道:“曹贼如今尚有二十万甲兵,实力犹存,哪有那么容易就被败亡的,就算魏公再强,也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时间才可攻入许都来。”
“半年?太久了,太久了……朕是一日都等不得了。”
刘协脸色微变,在屋内连续走了两圈,转过身来时,语气变得十分急躁起来:“传朕之密旨给魏公,令其全力出击,务必于一月之内攻下许都,朕必封其为王,朕是真等不及了。”
董承摇摇头道:“所谓欲速则不达,如果给魏公压力过大,乱了分寸,反而不美。陛下若欲速灭曹贼,老臣有一计,或许可行?”
刘协神色大喜,急声道:“速速道来!”
董承起身靠近刘协,压低声音道:“陛下可下衣带诏三道,由臣派底细之人送出,一道交西凉马腾,令其自凉州出兵,自西面攻关中、雒阳,再南下攻往许都;另外两道分别交给孙策和刘表,令其两人分别自江东和宛城进攻许都,如此一来曹贼四面受敌,或许不出三月时间,便可攻入许都。”
刘协思索了一阵,决然道:“好,就依国丈之计!”
……
傍晚时分,红日西坠,皇宫东门广场上撒满了鲜红的霞光。
董承在几个宫内宿衞的护送之下,走到了宫门口,朝几个宿衞挥了挥手,然后朝宫门口四周随意望了一下,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登上马车之后,马车缓缓启动,往董府而去。
呼啦啦~
马车尚未驶出东门广场,突然一阵急剧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有无数的兵马奔来,只听车前的骏马嘶鸣声起,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正在车厢内闭目养神的董承,心头大惊,急忙掀开车帘查看,等到他看到车外的情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自己的马车已然被黑压压的一片甲士所包围,竟然不下两百人,自己马车旁虽然有十几名护衞,但是个个都吓得脸无人色。马车之前,一人身高八尺,腰大十围,正是虎痴许褚,来的赫然是虎衞军!
再往前望时,董承便看到了程昱立在一辆金碧辉煌,五马拉车的马车之前,登时便知道来的是谁了。
董承惊得魂飞魄散,自知来者不善,急忙登下车辕,奔往那马车之前,向前拜道:“下官董承,拜见鲁公!”
车帘依旧紧闭着,车内传来曹操阴测测的声音道:“国丈日中入皇宫,日落才出,在宫内筹划的好大事啊。”
董承心头巨震,脸色变得苍白,迎着头皮陪笑道:“鲁公说笑了,宫内董贵人身怀六甲,下官这个做父亲的自是要去每日看看,对宫女和宦官叮嘱一番,免得那些下人们不会照顾,动了胎气。”
车内传来的声音依旧寒意飕飕的:“哦,是吗?既然如此,那就让虎衞军们搜搜,以证国丈之清白。”
话音未落,四周虎衞军便如狼似虎一般,一拥而上,将董承牢牢的按住,董承虽然心中又惊又怒,却不敢在这当儿发作,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曹操的杀气。
程昱嘎嘎怪笑了一声,对董承一拱手道:“国丈,得罪了!”
说完便将董承全身上上下下里裡外外搜了个够,甚至连裤裆的位置都没放过,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搜查完毕,董承战战兢兢的垂手立在马车之前,等待曹操的发落,马车内许久无声,最后才听曹操轻声对程昱说着什么。
随即便听程昱高声道:“车骑将军董承,见鲁公之马车非但不予避让,反而拦路相迎,杖责三十,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