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一只浩浩荡荡的西凉骑兵军队,出现在了狄道城西南。
闻讯赶来的阎行立于城头,透过垛堞,刀锋似的眼眸向着西南方向凝视。
呜呜呜~~
悠远空洞的号角声天的尽头隐隐传入耳中,悠远的仿佛来自于地狱。
阎行极目远望,只见一面赤色的大旗,正从西南面的丘陵上缓缓的升起。
大旗之中,一个耀眼的“马”字,在迎风翻滚。
大旗的之后,绵绵无际的黑色森林徐徐浮现,冷森森的铁刃反射着幽幽寒光,密密麻麻的枪戟直指苍天,几欲将暗沉沉的天穹映寒。
那是数不清的骑兵,名震天下的西凉铁骑。
无数的骑兵,无边无际,漫漫如浸过堤坝的海潮一般。
数以万计的西凉铁骑,从四面八方汇聚成了黑色的怒涛,在那面马字大旗的指引下,从丘陵上漫卷而下,滚滚倾泄而至。
面对着汹汹而来的敌人,左右将士无不微微色变,沉重而紧张的呼吸起悄然而起,城头更是哗然一阵大乱。
“马超,是马超,那是马超的军马!”有人惊惶地喊道。
“该死,北面一线有十二万大军的重兵防守,怎么会将马超的军马放到狄道城下来!”有人满脸的惊疑和恐惧。
虽然已经投了威震天下的燕王,“神威天将军”的威名在凉州军民心目中的地位还是高不可攀,凛然不可侵犯的,如今狄道城中只有不过两千的守军,突然面对十倍的敌军,叫他们如何不恐惧?
纵使阎行面色坚毅如铁,但心中也掠过一丝寒意,他下意识的束紧了衣甲,手中的枪柄握得更紧了些。
张辽和庞德奉命封锁凉州南部诸郡的北面,防止马超军南下,而作为土生土长的西凉人,他则奉命镇守狄道城,其一是防止陇西郡内出现羌人叛乱,其次狄道城是北面防线的粮仓所在地,城内原本囤积了大量的后备粮草,即便是刚刚划拨走了二十万斛粮食,仍有十余万斛存粮。
粮仓所在重地,万万不可失!
念及马超的名字,阎行的脑海中,记忆迅速翻滚而出。
锦马超,西凉雄狮,早年马腾和韩遂相争时他曾差点将其杀死,但是自那之后,阎行便再也没胜过马超了,后来马腾和韩遂两人和好,他和马超的关系不再是敌对关系,但是两人却一直并不融洽,马超始终是记得当年那一矛之仇,而他对这个刚愎自用、目空一切的西凉第一将也一直心存忌惮。
而在六盘山的会盟台,他再次坑了马超一把,并亲手杀死马腾,如今他和马超已是不共戴天、见面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他不明白马超为何会出现在狄道城下,但是马超却是专程为他而来。马超率两万铁骑出大小榆谷,绕过公孙军北面的防线。轻易破了守军不过千的安故城,将城中的粮草和财物劫掠一空,原本打算继续南下,在公孙白的大后方乱冲一通,却打听到狄道城的守将正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恨的怒火,使得马超彻底失去了理智,毫不犹豫的往北攻袭狄道城,虽然狄道城距离公孙军北部的防线只有五六百里,公孙军随时可能前来支援,但是马超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一心要置阎行于死地,甚至屠城。
神思之际,对面的敌阵中,隆隆的鼓声已如闷雷般忽起,悠远的号角声迸射着浓浓的杀气。
阎行知道,敌人最猛烈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
环视左右,将士们却皆面色不安,甚至不少人竟在颤抖,这些凉州老兵,面对昔日的无敌主将,难以克制心中的那份畏惧。
何况,敌人还数倍于己,占尽优势。
临阵之际,士气先挫,焉能一战。
阎行剑眉一凝,高声叫道:“尔等既已投了燕王,须知燕王连破鲜卑、匈奴和乌桓,横扫北地和中原九州,何曾败过?贼兵虽众,又有何惧!是男儿的就拿出血性来,随本将死战迎敌,不可丢了燕王的脸面!”
那暴雷般的惊喝声中,猎猎的豪情与滚滚杀气迸射,宏亮的声响竟是生生盖过了敌人的号角声,左右将士无不听闻。
这帮新投燕王的西凉旧部将士,原本不安的情绪,立时被阎行怒吼驱散。
那一张张黝黑的脸上,信心与斗志在重新的凝聚。
一双双眼睛望向阎行,那巍巍如铁塔般的身躯,那绝对自信的眼神,给了他们血战的勇气。
“死战!”
“死战!”
愤怒的吼声火山般喷发而起,由近而远,四面扩散开来。
只须臾间,整个城头,数百号将士便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齐声喊杀。
那无畏的杀声,声震四野,竟是令迎面而来的汹汹之敌为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