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再问什么，陶衡过来了。</p>
看到沈漾和顾淮都没事儿，就放心了。</p>
“那些女孩儿在那大巴车上，你们上车跟着她们一起到市公安局去。”陶衡看着顾淮：“你要的东西也拿到了吧，我们这些人，就都靠你了。”</p>
那一包紫色的粉末，就是关键所在。</p>
......</p>
顾淮与沈漾上车，那些姑娘们就开始鼓掌。</p>
“要不是他们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平安，我们都没想过能平安的逃离，毕竟生物分文，而对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p>
“幸好在路途上遇上了这个漂亮的姐姐。”</p>
沈漾微微的抿了一下唇：“都好好休息一下吧。”</p>
她不喜欢说那些漂亮的客套话，该说什么就是什么。</p>
何况，顾淮现在是最需要休息的那一个。</p>
这人，小小年纪，挺会伪装的，虽然看着云淡风轻，但那精神状态不佳，是怎么都遮盖不住的。</p>
他们在大巴车的前排两个座位坐下。</p>
顾淮让沈漾靠着窗坐。</p>
沈漾说：“身体不行，就不要学着人家逞能。”</p>
“我学谁逞能了？”顾淮靠着椅背，半眯着眼：“我很行。”</p>
沈漾看着他，神态并不怎么好。</p>
忍不住就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行个屁。”</p>
“嘶——”顾淮闷哼一声，捂住自己胃。</p>
沈漾皱眉：“受伤了？”</p>
顾淮摇头：“喝酒了，胃疼。”</p>
“你这娇贵的身子骨。”沈漾语气嫌弃：“是真的不抗造。”</p>
顾淮因为身体原因，平时都是按时吃饭的，现在到了这边，想要做到正常的作息与生活，是挺难的。</p>
周川都说过，他养了这么多年的身子，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p>
“嗯。”顾淮不反驳，“不是娇贵，是破铜烂铁。”</p>
娇贵有价高，而破铜烂铁便宜，无限被人回收，被人利用。</p>
娇贵的东西，一次坏了，就再也不能用了。</p>
所以，他是破铜烂铁。</p>
怎么说呢，就是修修补补又一年吧，能活几年是几年。</p>
他嗓音微微有些倦意了，这是人在松懈不警惕的状态下才有的状态。</p>
他侧头看向沈漾，轻声的询问：“我要是哪天死了，你会不会哭？”</p>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话问得沈漾的喉咙莫名的发紧，像是被什么堵了一样，说不出话。</p>
“为什么会是破铜烂铁。”沈漾看着顾淮：“你是娇气包，小少爷。”</p>
“你是该生活在锦绣丛中的人。”</p>
他都是破铜烂铁了，那她是什么？</p>
“生活在锦绣丛中。”顾淮笑了笑：“我能生在锦绣丛中，但不能长在那里，那样我会死。”</p>
等死，或者被人弄死。</p>
这是他从小就有察觉的东西。</p>
他在想，要是自己不那么敏感，要是自己生来就心思单纯，或许早就死了。</p>
就算是顾家，也不会养着他这个烧钱的东西。</p>
“你总觉得你会死。”沈漾：“你不是活的好好的？”</p>
“看上去是这样的。”顾淮头靠在了沈漾的肩膀上：“可以靠着吗？”</p>
“现在你还知道讲礼貌了？”以前不都是强着来么？</p>
“姐姐不喜欢主动的，攻势猛的，那我就礼貌点儿呗，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我就变成什么样的男的。”</p>
“我觉得要恋爱，就要透明。”</p>
“我没说要跟你谈恋爱。”</p>
顾淮：“那追人也要透明，但我现在没办法做到那么透明，我还没准备好把真的自己完全展示。”</p>
可能会把她吓跑。</p>
他自己都嫌弃那样的自己。</p>
“我只能说，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没法治，没有药，只能控制。”顾淮嗓音很平静：“所以说不定哪天，我真的就死了，还死的悄无声息，死的没有价值。”</p>
沈漾问：“所以你今天的举动是想要死的有价值？”</p>
“是。”顾淮认真的说：“但不是因为她们而有价值，而是救你而有价值。”</p>
“我不想当什么英雄，我只做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事情，就例如来这里，例如救你。”</p>
“这是我认为有价值的事情，是从我个人角度上的有价值，而不是群众的角度。”</p>
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沈漾浑身发颤，是有渗入了骨子的力量。</p>
是能从灵魂深处发出共鸣的。</p>
是能与他共情的。</p>
他是在绝望没有前路的时候，抓住了那一个他认为有价值的东西。</p>
怪不得沈漾第一眼见他，只觉得他消沉风流。</p>
到后来，会觉得他变得有朝气，有活力，有生命力，虽然时不时的，会有低气压的颓靡。</p>
沈漾一直觉得，那就是顾淮本身，并不是因为外界的什么东西去变化的。</p>
她从来不知道，顾淮身上那些看似没有变化的变化。会是因为他而导致的。</p>
“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我活着有什么意义，但我就是想要活着，为了活着，我做了好多的事情，让我自己变得更加好，也不断给自己加目标。”</p>
也就是因为这个，成就了他有了目标，不择手段都会要去达成的性格，不管这路上多曲折多辛苦。</p>
那就是他活着的目标。</p>
他继续说：“或许这种强烈想活着的欲望是因为我从出生就注定没有多长的寿命。人越没拥有什么，就越是想要什么。”</p>
他微微的笑了笑，语气淡淡的：“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我把它归于活着就是为了遇见你，让生命鲜活和有意义。”</p>
“你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优秀的人，在这个行业，混的风生水起的女人，几乎没有，但你在沧海一粟是厉害的，比那些男人的都厉害，综合素质排第一。”</p>
“我倒是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只是觉得，一个女人混成这样，值得敬佩，开始更多的纯粹是因为想探索自己不知道的，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那么神奇。”</p>
“这越探索吧......”顾淮从她肩膀上抬起头，大手忽的搂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摁进自己怀里，喉结滚动，接着说：“我心越疼。”</p>
“就他妈睡着觉，梦到你都心疼。就越来越希望你过得好，越来越希望你有人疼，更不想看到你对世界都漠然冷冽的态度。”</p>
“每回看到你冷冰冰的，我心就揪得厉害。”</p>
那是对这世界来来往往的人都绝望才那么疏离冷漠的。</p>
他手轻轻的拍了拍沈漾的肩膀，忽然一笑：“我吧.....话可能有点多了，可能是劫后余生，觉得再不说，以后就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了。”</p>
“会不会觉得挺好笑的？”顾淮问着，就自问自答了：“明明我自己什么也没有，还老想着要把你追到手，想爱你，想要你好。想疼你。”</p>
“明明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活几年，挺好笑的。”</p>
要么就活几年宠几年。</p>
但她打架行，自保行，什么都行，强大的不需要男人。</p>
而他身体不行，寿命不长，身边危险常伴，她可能不缺男人，更不缺他这种娇气包只会添乱让人担心的男人。</p>
他最后其实也没抱着能追的着的态度来了，抱着能占有一时就是一时的态度来。</p>
神志在模糊又浓烈的情感中薄弱的提醒他，你不配，你就是个只会添乱惹麻烦的东西，要不是你有点儿价值，你是个家里人都不想要的东西。</p>
至亲血脉都不想要的麻烦精，指望着别人能要吗？装得再人模狗样，在最后露出真面目的时候，还是会被人一脚踹开的——</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