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刚送走海巡49的韩向柠,陪着朱大姐在昏暗的路灯下往家走。韩向柠越想越委屈,边走边嘟哝道:“刚回来没几天就又出海,在家都没呆几天。从谈恋爱到结婚再到现在这么多年,总是聚少离多,感觉像是结了个假婚。”女人最了解女人。朱大姐能理解韩向柠此时此刻的感受,带着几分自嘲地苦笑道:“男人都以事业为重,我家老秦虽然不怎么出差,可我还不是一样总见不着他人。就算见着,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怎么可能?”“怎么就不可能,他不是开这个会就是开那个会,要么去各区县检查调研,晚上还有没完没了的应酬,每天不到11点回不了家。他回来时我都已经睡着了,早上他要去单位上班,我也要去单位上班,一天能说几句话?”“朱姐,你再过两年就要退居二线,等退居二线就不用每天那么早上班,就可以天天在家等秦市长下班。”“那不成他的保姆了?我才不做他的老妈子呢,等退居二线了我就去带孙子,让他一个人过。”聊到退居二线,朱大姐突然想起件事:“柠柠,等我退居二线,你的挂职期也满了。”“我正为这事头疼呢。”“头疼什么?”“三儿莫名其妙调到我们海事局,我挂职期满如果回来,就意味着两个人都在局里上班。”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局里一直把韩向柠当领导干部培养,没想到上级竟然把咸鱼做副局长,朱大姐意识到韩向柠担心什么,沉默了片刻说:“咸鱼是副局长,你又是副处,如果两口子在一起上班,海事局不就成你们的夫妻店了,上级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在局里,我就回不来。我回来,他就要走?”“没那么绝对,但肯定要有一个人做出一些牺牲。”“牺牲什么?”“只能有一个在领导岗位上。”女人有了孩子,事业心会渐渐变淡。韩向柠同样如此,沉默了片刻说:“我可以去安检科,也可以去船员考试科。”“做享受副处级待遇的科员?”朱大姐反问了一句,笑道:“就算你愿意,上级也不会同意,毕竟培养一个领导干部容易吗?其实你可以考虑去姑州海事局,就隔一条江,离家又不远,陈子坤在长航姑州分局干得不是挺好的嘛。”虽然隔江相望,但感觉依然很远。韩向柠禁不住笑道:“朱姐,我想去东海海事局,离家远点没关系,有没有职务一样没关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自从成了陵海媳妇,就跟陵海人一样想往东海跑。朱大姐实在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不禁笑道:“以前想调过去很难,等咸鱼执行完现在这个任务,你再想调过去真不是没有可能。”“朱姐,我能不能调东海去,跟三儿执行巡航任务有什么关系?”“他在带队巡航任务时会跟东海海事局的领导打交道,有机会跟东海局的领导说上话。”朱大姐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据我所知,像你这样的情况,如果调到东海局,可能要先从基层干起。”“从基层干起没问题啊,我又不是没在基层干过!”韩向柠嘻嘻笑道。“我说的基层不是科室,而是漴明等远离市区的海事处。人家在人员安排上跟地方公安局差不多,新民警先去偏远的乡镇派出所,然后一点一点往城区挪。职务晋升之后再来一次,如此反复。总而言之,你想调到东海局不难,但想去杨普海事处和黄普海事处工作没那么容易。”“去漴明岛,我还不如呆在滨江呢!”“这就是了,你在滨江是个宝,去人家那儿就是根草,别总是想着往东海跑。”“这么说我只能等将来退休了去东海养老?”“到时候房贷也还完了,可以愉快的颐养天年,哈哈哈哈。”朱大姐实在忍不住笑了。韩向柠笑不出来,苦着脸问:“朱姐,我退休早着呢,挂职期满去哪儿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呀!”“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朱大姐挽着她胳膊,笑道:“可以留在航运学院继续做副校长,也可以去航道局,甚至可以去通信局。说不定到时候咸鱼又调走了,他调走你就可以调回来。你现在考虑的不应该是这些,而是要把心思用在工作和学习上,争取早点拿到研究生文凭。”韩向柠笑问道:“三儿能调到我们海事局,我能不能调到长航分局?”“你想做公安?”“我就是这么一问。”“真要是想去,问题应该不大,不过你个女同志去长航分局有什么意思。”……接下来要打持久战,而执法船艇在海上续航能力是有限的,这就意味着参加保护沉船现场、维护专属经济区权益的工作,需要由参加行动的几艘执法船艇轮流进行。东海海事局的海巡21前不久刚入列,船长、大副、轮机长和船员虽然配齐了,但对船况并不熟悉,船上一些舱室的油漆甚至都没干。想让海巡21出海执行任务,最快也需要一个半月。想让海巡21真正形成战斗力,至少需要半年。东海区渔政局和江南省渔政总队的两艘渔政船,由于“身份”的关系,只能起到协助作用。因为真要是遇到日本方面的船艇,需要海事去跟对方交涉。韩渝指挥海巡49执行第一次巡航任务,江南省渔政总队的渔政船要做启航前的准备,将于明天驶往漴明的一个码头待命。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海巡49安全抵达日方通报的沉船海域。天公作美,风浪不大。韩渝站在驾驶室外的船舷上,举着望远镜观察海面,既没看到漂浮物,也没看到日本方面的船艇,只看到远处有一艘集装箱船往东北方向航行。海鸥跟着海巡49在蔚蓝的天空中翻飞,海浪不断拍打船艏,溅起一片片白色的浪花。“韩局,应该就是这一带。”吴海利扶着栏杆,俯瞰着深不见底的大海,感慨地说:“海巡49哪儿都好,就是没有小001上的水下测绘系统,不然我们就能找到那条渔船沉在哪儿了。”“是啊,等将来有条件,一定装备上。”韩渝深以为然,放下望远镜回头喊道:“关克难!”“到!”“风浪不大,按原计划漂航。注意航向,随时调整。”“是!”“顾正建,把雷达量程调到最远探测距离,密切留意航经附近海域的船只。徐亚川,向东海局报告我船已安全抵达沉船海域。邹文节,通知不当班的船员去会议室开会……”海巡49的船员要么是老朋友,要么是在走私犯罪侦查支局筹建水上缉私队伍时参加过培训的军转干部和退伍兵。韩渝跟他们熟的不能再熟,直接给众人下命令。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专业性很强,滨江海事局之前虽然有管辖海域,但没真正管过,且不说职工了,就是一些干部都不知道领海、公海和专属经济区到底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海事部门乃至我们中国政府能在专属经济区行使哪些权利。吴海利知道韩渝要组织业务培训,立马接管驾驶台,组织没有执法权的职工值班。韩渝又在船舷上瞭望了一会儿,一直等到东海海事局的杨局有了回电,才回船员舱拿上一迭国际公约,沿着狭小的通道走进餐厅兼会议室。从东启海事处抽调上海巡49的干部万建滨已架上了小黑板,来自交管中心的贺先强虽然晕船晕的难受,但依然坚持参加学习。韩渝放下“教材”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笔,开门见山地说:“同志们,我们滨江海事局既然有管辖海域,就不可能永远只管江不管海。为填补滨江海域管理的空白,上级已决定在东启海边建雷达站,并纳入VTS管理系统。对我们而言,这次出海既是执行上级交办的任务,也是一次以战促训的机会。相信等我们执行完眼前这个任务,我们滨江海事局也就初步拥有了管辖滨江海域的能力,事实上这也是上级让我们协助东海海事局执行这个任务的主要原因之一。”滨江海域肯定是不能不管的。如果自己总不懂,上级就要从云港等兄弟海事局调人过来。众人意识到领导的良苦用心,听的比之前更专注。“首先,我们要了解专属经济区的概念。”韩渝在黑板上飞快地写上“专属经济区”五个字,如数家珍地说:“专属经济区是指在国际法中为解决国家或地区之间的海洋争端而提出的一个海域概念。在1982年的《联合国海洋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