庹太洗干净手,把刚买回来地豆浆油条都摆好,说:“若当初你看上有为,今天结婚的就是你,你爸爸该多高兴?还用得着你这些日子磨破了嘴皮子劝他?他怕什么,还不是怕万一他走了,你没人照顾、没人依靠?”
西溪拿了一根油条,酥脆绵软,香极了。街角那家老店,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品质第一。好……有坚持总是好的。任何时候。肋
西溪默默不语。
只有家人能让坚持动摇。
庹太见她不出声,说:“好吧,我相信总有好的等着你。快吃饭。”庹太看看西溪,忽然伸手过来拿住了西溪的一根头发,“儿啊,你看看这是什么?”
西溪眼睛翻上去,喝了口豆浆,连看都没看,就说:“白头发呗。”
庹太下狠手戥了一下,手指一绕,那根白发缠在手上,戳到西溪的眉心来,西溪正疼的呲牙咧嘴,庹太说:“白头发?你说的这个轻巧——你再嫁不出去,成了白毛女,我看你还能找着个‘大春儿’!麻利的吃饭,真不想看着你这副德行。”
西溪笑。
她最怕、最不喜欢的妈妈对她的抱怨,今天早上听起来,格外亲切。
设想中本应该愁云惨雾的时刻,母女俩却能故作轻松的互相安慰。
鼻端的线香味道浓郁,浓的有些呛人。
她这个从来不进任何庙堂的人,离家前虔诚的双手合十,祈求菩萨保佑,父亲平安无事。镬
……
手术室外,一派静寂。
唐恩窈看了看对面安静的坐着闭目养神的庹太,吸了一下鼻子,看看西溪,小声的问:“你是不是今早沐浴更衣、给佛祖上香了?”
西溪不说话,甩手给她一下子,“闭嘴。聒噪。”
恩窈“哎哟”一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特意请假过来陪你,你竟然这么对我。”
“谁要你来了?”西溪堵她一句。
恩窈动了动唇。饶是她伶牙俐齿,对了庹西溪,向来不奏效。她嘿嘿一笑,说:“我要是冲你,才不来呢;叔叔阿姨疼我呀,从小时候起去你们家,从来少不了好吃的。”
“叫你吃货,从来没叫冤了你。”西溪手指一翘,戳到恩窈的额角上去,“你说你怎么办啊,以后谁手上若是有肉,你不就跟着去了?”
恩窈笑,手臂碰了碰西溪,说:“我又不是狗,好狗都不会只被肉骗走……哎,你还记得不?那年咱俩同时在线看《无极》?”
“跟着你,有肉吃。”西溪学张东健那秃舌汉语。
两个人笑笑。
西溪看恩窈。
恩窈又碰碰她,“得,少说两句吧,你一紧张就语无伦次。”
“你一紧张就傻笑。”西溪说。
恩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吧?该上来了。”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护士和医生推出了庹宗厚。走在最前面的是杨小树。她穿着浅蓝色的手术服,全身上下包裹的严密,只露出俏丽的脸,穿着拖鞋的脚也光着……恩窈看到姐姐,笑了一下打招呼,心想美人便是美人,这样穿着奇形怪状的手术服都好看……小树略一点头,没有过多的表示。
小树示意同事一停。
西溪看到,马上换了一副笑容,走过去,轻声叫:“爸爸?”
庹宗厚头发全被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