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病床边看着唐恩窈，看了好一会儿，等杨小树赶过来，跟护士一起给恩窈换病服，才走出病房去。

许雷波也等在外面，靠在墙上，也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情绪不好？”

孟豆豆摇头，说：“没有。”肋

没情绪不好，大概只是有些低落。

认识她这段时间，今晚大概是情绪最低落地时候了。

他还能记得第一次见到唐恩窈时候的样子。

还是他刚到Q市不久，周末吧，许雷波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孙志浩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他答应了后者。开着车子沿着海边走，开到沙子口吃了渔家宴回来的。他没开车，所以喝了点儿啤酒。孙志浩跟他说那是正宗的五厂啤酒，让他多喝点儿。听他们乱侃一气。孙志浩在这边多呆了几年，从军校到舰队，就一直驻扎在这儿了，很沾了些老兵油子的习气。他们一起长大的，重聚一处，还是推心置腹，只不过说到有感觉的话题，多半跟他们以前的那些朋友有关。

回去的路上他小睡了一觉。连续值了几个夜班，他有点儿小辛苦。耳边听着其余几个人在说笑，孙志浩那个女朋友的声音尤其大些——做文艺兵的女孩子，眉梢眼底都带着些脂粉气，他倒不知道孙志浩会跟这样的女孩子走在一起了，仿佛记得以前，志浩的梦中情人是个非常优雅的学姐……猛然间就刹了车。他在后排坐，“咣”的一下，人都摔到前面去，摔的都懵了，张口就骂孙志浩“你丫怎么开车的”？镬

似乎是嗡嗡的带着回音，待睁开眼、稳住身形，才知道原来其他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在骂“找死啊，怎么开车的？！”

话音未落，孙志浩已经怒气冲冲的开车门下去。

孙志浩的女朋友跟着下了车。两个人指着前方一辆银白色的Q7。

他还是有点儿迷糊，在车上判断了一会儿状况。

Q7几乎是横在了路中央。这Q市的路况他实在是不敢恭维，凡是马路没有一条是直的平的宽阔的，不过显然Q7的司机是故意横在了那里，挡住他们去路……车上跳下来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跟那庞大炫目的车型不怎么搭调的女子，她手指挑着一个垃圾袋，不由分说一下子对准了他们的车窗子扔了进来，正砸在他身上。他素来爱洁，最受不了的就是脏乱，顿时变了脸色，都能觉得血一下子涌到了脸上来，于是他抖开垃圾，跟着也下了车。

其时双方都吵的有点儿不像话了。他在一边听着，没帮腔。他又不是真的醉糊涂了，明显是他们这边不对，他当然晓得。周周围车子人群越聚越多，恐怕影响会很不好。他想差不多该劝劝孙志浩道歉了事，这模样下去实在是很不妥当……那女子说起话来语速快极了，教训人是又准又狠，而且句句直抓要害。他忽然觉得有趣。一直到她连“唐锦一”的名字都爆出来，他才觉得这事儿恐怕真要麻烦。

其实他下车看到她的时候，是觉得有一点点的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那一句话喊出来，他脑中如电光石火闪过，立时通了气儿，心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