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看到姚思成对自家小姐的态度一点也不凶,还和颜悦色的,她本来打颤的腿弯也不知不觉站直了。“来人,快搬把椅子来给苏姑娘坐。”姚思成现在哪里还把苏轻眉当成人犯,简直想当活菩萨供起来。衙役们心里头暗乐。给犯人赐座,这在京兆府尹的大堂上可还是第一次。幸好今天不是公审,否则非笑掉百姓们的大牙不可。他们很殷勤的给苏轻眉搬来了椅子。苏轻眉看了看,没坐。“府尹大人,我有一件事想请问您。”苏轻眉缓缓开口。“你问你问。”姚思成忙道。“刚才府尹大人说,听说我开了家医馆,却不知道是听谁说的?我这医馆开了好几天,一直无人问津,没想到却传到了府尹大人的耳朵里,倒也奇怪。”姚思成的脸顿时一热,心想这位姑娘好厉害!这可叫他怎么答呢?他派人去抓苏轻眉,当然是为了讨好怀远王府。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这苏轻眉是谢王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一个无依无靠的乡下女子,得罪了怀远王府,却大模大样的在京城里开设医馆,怀远王府岂能坐视不理?这不,今天一大早,谢府的管家来到京兆府,送了他一份厚厚的礼物,至于为什么送礼,却是没说,只说是奉了谢王妃之命。闻弦歌知雅意,姚思成混迹官场多年,哪能看不出来谢王妃的意思。他一琢磨,便决定出手为谢王妃铲除这个眼中钉。在他想来,自己堂堂京兆府尹,对付一个乡下丫头,就是屁大点的事,所以派人去抓苏轻眉之后,他就半点也没放在心上,正好这时候他的爱子发了病,他便赶回了家中。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抓来的这个苏轻眉,会是六皇子的心上人!这可不是捅了马蜂窝吗?姚思成心里别提多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为了讨好怀远王府收下礼物,结果给自己惹来了一个大麻烦。但现在势若骑虎,他又不能出卖怀远王府,否则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把柄亲手送给六皇子。那他的官儿也就当到头了。他尴尬地转着眼珠看向左右。事到如今,只好找这些衙役们替自己背锅了。“你们这些个吃白食的家伙,正事儿不干,就知道捕风捉影,你们不是说苏姑娘的医馆没有行医文书吗?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他生气的将文书甩到衙役们的脸上。衙役们心里憋屈,可谁也不敢说话,只好低头唯唯诺诺。“是是,都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府尹大人恕罪。”姚思成怒气不息,拍着桌子道:“你们得罪的不是本官,得罪的是苏姑娘,苏姑娘要是不原谅你们,你们就等着吃板子吧!”衙役们无奈,只好向苏轻眉请罪。这口锅他们不敢不背。苏轻眉如何看不出来姚思成是在作戏,也不说破,淡淡道:“既然是误会,府尹大人也不必责怪他们,他们也并没有为难我。”姚思成登时松了口气,却向衙役们继续瞪眼。“苏姑娘大人大量,原谅你们了,下次要是再敢得罪苏姑娘,本官饶不了你们!”皇甫晔不由撇了撇嘴巴。这种场面话他早听得腻了。他看了一眼苏轻眉。哼,要不是本皇子坐在这儿,怕是吃板子的人就是你这丫头了,这姓姚的哪里还会对你这般客气!你这丫头,还不领本皇子的情?苏轻眉看他一脸得意洋洋、沾沾自喜的模样,便道:“六殿下真是清闲,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听故事?”“什么故事?”皇甫晔登时来了兴趣。“从前,有一个放羊的孩子,他时间很多又没有什么事情做,于是他就大喊,狼来了,狼来了!很快村民们就赶了来,却发现没有狼。第二天,放羊的孩子还是时间很多又没什么什么事情做,他又大喊,狼来了,狼来了……”苏轻眉用平平的语气讲述着。她才讲了个开头,皇甫晔的鼻子就差点气歪了。这个该死的苏丫头,居然又绕着弯儿骂自己!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气忿忿的道:“不用讲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时间很多又没什么事做的人,会因为无聊而死亡!本皇子忙得很,没时间在这儿听这个破案子,哼!”说完,他就一甩袖子,大步而去。“六殿下!六殿下!”姚思成忙追出去几步,但皇甫晔充耳不闻,头也不回。这让姚思成心中惴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得罪了六皇子,可没他的好果子吃。“府尹大人,令郎究竟得了什么怪病?”苏轻眉见皇甫晔走了,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姚思成一听,立刻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忧色。“说起来是病也不是病,不是病还真要命,为了他这个病,可都要愁白了我的头发了。”苏轻眉不由皱了下眉。“府尹大人请仔细说说。”姚思成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这才开始讲述起来。原来他求子多年,直到年过四十,才得了一个宝贝儿子,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上头上怕晒了,当成了眼珠子一样,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养着,什么好吃吃什么。从来不让风吹着,不让雨淋着。哪知道越是这样,他这个宝贝儿子的身体越是娇弱,一直长到六岁,还不能下地走路,只要一走路就摔跤,这可急坏了姚思成。他挖空心思的给儿子起了个贱名叫狗蛋,又请遍了京城里有名的大夫来给狗蛋瞧病,可所有的大夫都瞧过了,给他的结论就是两个字:没病!气得姚思成差点破口大骂!这些个庸医!狗蛋要是没病,他会六岁了还不能下地走路?一定是有病!只是这些庸医瞧不出来而已。为了给儿子治病,他把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上了,终于从太医院里请来了一位太医给儿子瞧病。哪知道这位太医瞧完了,得出的结论和那些大夫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