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引路的护卫走到静室门口就停了下来。看着她走进去之后,便带上了静室的门。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景王两个人。苏轻眉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景王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都不在自在。她努力镇定,放下怀里的药箱,垂下眼帘。“请殿下摘了面具,我想要观察一下你的气色。”她的医术已经到了望而知其症的地步,虽然景王是腿部残疾,但“望闻问切”四要素,望字排在第一,观察病人的气色是必不可少的。景王声音漠然:“所有见过本王面具后这张脸的人,只有两个下场。一,是被剜去双眼,二,死。你确定?”魔鬼!苏轻眉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她面无表情道:“那请殿下伸出右手,我要为殿下把脉。”景王却一动不动。她又重复了一遍。景王还是没动,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头皮发麻。“过来。”他忽然开口,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苏轻眉略一犹豫,想起小喜,想起自己还没完成的任务。她要活!她不喜欢被人呼喝来去,可在这个强势的魔鬼面前,她根本无法反抗。算了,看在他是个残废的份上,过去就过去。她走上前两步,在距离景王身前一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然后伸出手,准备去给他搭脉。突然,她的手腕一紧,已经被他一把抓住。“啊!”太过意外,她愕然之下,发出一声轻呼,本能的挣扎。男人的手掌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在自己的掌握中徒劳的挣扎,像是看到了掉进网里的猎物。“放开我!”苏轻眉愤恨的咬牙,她悄悄抬起左手,准备亮出戒指上的尖针。哪知道景王的动作快似闪电,他在她腰间轻轻一点,她就动弹不得,只能睁大了一双愤怒又惊恐的眸子,瞪着他。她突然发现自己还能说话,他只是点了她的穴道,并未封了她的哑穴。“殿下不是请我来治病的吗?请问殿下,这是何意?”虽然身不能动,她的神态仍是端庄宛然,眉目间有一种清冷之气,双眸更是水盈轻透,泛着莹莹晶光,却不见半点惧意。景王一言不发,身躯笔直的端坐在轮椅里,用一种漠然的眼神看着她。他所有的表情都藏在黄金面具的后面。他不说话,也不动。她就没办法判断他的目的是什么。哪有把给自己治病的大夫点了穴道的,除非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给他治病!她恨恨的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景王不再理她,转动轮椅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兵书。他坐在窗前,自顾自的读起书来,对她一眼也不再瞧。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在黄金打制的面具上,泛出耀眼灿然的光芒。她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转动着眼珠,也只能瞧见他半张脸。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虽然被点了穴道,仍是感到双腿酸痛,又麻又胀。“景王殿下,如果你不是诚心要我看病,请放我离开。”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却换来他冷冷一句:“聒噪!”他手指一弹,一缕劲风飞出,登时封住了她的哑穴,让她连话也说不出了。苏轻眉很少动怒,遇事她总是沉静自若,可这时却被景王的一举一动气得说不出话来。自己自进了静室,一共就说了三句话,他居然还嫌自己话多?他不但是个魔鬼,更是个怪物!静室里一片安静。她说不了话,他也不再开口。两个人一站一坐,安静得好像房间里没有人一样。这让守在静室外面的护卫都诧异起来。可不管他们如何竖起耳朵,愣是听不到房间里有半点声音。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暮色从四面八方涌进了房间。苏轻眉眼角轻扫过坐在窗前的景王,发现他由始至终都没有换过姿势,就像是个石头雕出来的人一样。房门被轻轻叩响。“主上,可要用膳?”“嗯。”护卫送了饭菜进来,摆满了一桌子。菜肴十分丰盛。景王坐在桌前,开始用膳。而她只能站在距离桌前不到两米的距离,看得到,却吃不到。一阵阵诱人的气味飘进她的鼻子,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她的肚子立刻抗议的发出一阵叽哩咕噜的叫声。她的脸不由一热。接着,她就用力闭紧了眼睛,让自己一眼也不去瞧桌上的饭菜。“想吃?”景王冷醇的声音忽然响起。苏轻眉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事实上她也说不了话。景王却不再理她,自顾自的吃完了饭,然后唤人来将剩下的饭菜收走。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房间里掌了灯。吃过饭后,景王继续看书,而她继续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他面前。后来,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烛台,放在她平伸的手掌上。她诧异极了,他这是想要干什么?景王再不理她,低眸继续看书。苏轻眉怔了怔,突然明白了,登时羞怒交迸。这个魔鬼,他是嫌烛光不够亮,把自己当成了给他掌灯的架子!可她无可奈何。在这段时间里,她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也猜不透这个景王的心思。他不杀她,也不放她,说是请她来治病,却又点了她的穴道,把她当成了房间里的一个摆设。什么意思?她保持着那个古怪的掌灯姿势,站得手酸腿麻,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木头。终于,景王仿佛看书看累了,他身子动了动。苏轻眉立刻精神一振。这魔鬼终于要上床安歇了吗?他会不会放了自己?果然,景王抬眼看到了她,袍袖一拂,她掌中的烛火登时熄灭。静室里陷入一片黑暗。守护在外面的护卫们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那个为主上看病的姑娘进去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主上就寝了也没出来。这个夜晚会发生什么呢?实在是让人想入非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