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湖上前帮忙,又找出一床软软的褥子铺在榻上,然后刘婕妤才小心翼翼地将公主放了上去。看到公主睡得安稳的小脸,刘婕妤心里一阵百感交集。太后就问苏轻眉:“苏丫头,你刚才说公主一开始吐奶是因为肠胃不适,不是受了风寒所致么?太医开给刘婕妤的方子却是驱寒保暖的,这方子不对,所以才会让公主病情加重,呕吐不止,是不是?”苏轻眉一愣。刚才她已经尽量说得婉转含蓄,没想到太后还是听了出来。她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公主一开始吐奶,不是因为受寒,而是因为受热。”“受热?”太后不解。“正是,现在的时节正是乍暖还寒,公主所住的地方一定还烧着火龙,以防公主受寒。其实婴儿的身体没那么娇弱,小孩子虽然怕寒,却也怕热,可能是因为火龙烧得太旺,公主才会觉得烦热,这才吐了奶。后来太医诊断只当是公主受了寒,开的也是驱寒保暖的方子,这就让公主热上加热,所以才会呕吐不止。”苏轻眉这一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太后就气得白了脸。“这些个狗屁太医,狗屁不通!害了哀家不说,又差点害了哀家的孙女!庸医,全都是庸医!皇帝,你还留着这群庸医作甚!白拿俸禄,干吃白饭,还把人往坏里治,什么太医,分明就是屠夫!你立刻下旨,将这些太医屠夫们都砍了脑袋,要是你舍不得,就全都赶出宫去,一个不留!省得哀家看到他们就有气。”太后想到自己也是被太医误诊,所以遭了那些日子的罪,还险些翘了辫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刘婕妤心里对太后的主意真想拍双手赞成,却不敢宣之于口。皇帝听了这话,除了苦笑,还是只有苦笑。自从苏轻眉治好了太后之后,太后就再也不相信太医了,可皇帝却不想把太医们一竿子全都打翻,因为太医们也不是神仙,并不能包治百病。偶尔有诊断失误也是可以原谅的。要是犯了一个错就被砍下脑袋,那谁还敢在宫里当太医?真听了太后的话把太医们都赶走了,宫里有人生了病怎么办?苏丫头医术再好再高明,她也不能在宫里住一辈子啊!皇帝心里不赞同太后的主意,又不能公然反驳,免得太后怒上加怒。太后发了一通脾气,见皇帝唯唯诺诺的不搭腔,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她就不再提了。要是真把所有太医赶出宫去,那宫里有人生病谁来治?总不能什么人生了病都去找苏丫头吧?她还怕累坏了苏丫头呢。反正她是下了决心,以后自己有什么毛病绝对不看太医,至于其他人,爱咋咋的吧。眼见得时辰将晚,玉湖让宫人们掌上了灯,太后才意识到,已经过了晚膳的时候,这些人还都没用晚膳呢。她就让玉湖去传晚膳,并留皇帝和刘婕妤一起用膳。皇帝便答应了,刘婕妤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居然能留在太后宫里,陪太后和皇上一起用膳。因为刘婕妤在,太后也不便让苏轻眉一起坐下吃饭,怕传出去坏了宫规,让苏轻眉遭人嫉恨。她对苏轻眉道:“苏丫头,你一定也饿了,从你回来就忙到现在,在哀家宫里连口水也没喝上,现在公主睡得安稳,应该没什么大碍,不如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来。”这话听得刘婕妤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谁说太后娘娘很严厉的,这话说得多慈祥暖心啊,只可惜,这份暖心的话是对别人的。苏轻眉就点了点头,向太后皇帝和刘婕妤分别行礼,准备告辞回宫。刘婕妤却悄悄起身,追了出来,叫了一声:“苏姑娘。”“婕妤娘娘,还有何事?”苏轻眉停步回身,面露诧异。刘婕妤上前一步,捋下腕上的金镯子就塞到苏轻眉手里,说道:“苏姑娘,多谢你救了公主,要不是你,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请你务必收下,公主的身体还要麻烦你多费心。”她是怕苏轻眉这一去就不来了,要是公主再吐奶可怎么办。苏轻眉把镯子推还给她,含笑道:“婕妤娘娘放心,公主只是小恙,绝无大恙,只是公主年幼,在她两岁之前要多注意靠饮食调治,万一生病能不吃药最好不要吃药,就算再温和的药也是有毒性的。我建议可以适当的喂公主一些辅食,这样营养会更加丰富,对公主的身体也很有好处。”刘婕妤忙问:“什么辅食?”苏轻眉便道:“我回去把做辅食的材料和方法都写下来,要是婕妤娘娘愿意,可以照着方子让人给公主做着吃。”“好好,那可真是多谢你了。”刘婕妤十分感激,硬要把金镯子给苏轻眉戴上,苏轻眉哪里肯收。两人拉扯间,刘婕妤看到她腕上戴的一对玉镯,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她是识货的,一看就知道这对玉镯价值不凡,自己这只金镯与之一比,立马变得伧俗不堪。这样一来,她也不好意思再送了,于是讪讪的收了回来,心里寻思着另寻一样礼物来答谢苏轻眉。刘婕妤目送苏轻眉离开,直到走出了视线,这才回进太后这里来。她惦记着女儿,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等一用完膳,马上去瞧女儿。只见公主在太后的床上睡得极是安稳,只是脸色有些黄黄的,脸颊也瘦了一圈,不像平日那般白胖可爱,让刘婕妤心里又是一阵酸苦。她本来把公主吐奶怪责到了乳母身上,这时候知道不是乳母的错,于是安慰了乳母几句,又赏了东西。可是她心里却记恨上了给公主开药方的三名太医。都是他们这几个庸医,要不是他们乱给公主吃药,公主岂会病情加重?太后娘娘真该把他们全砍了脑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