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端凝厚重的宣平侯府已经失去了往日在人们心中的形象,颜面扫地。宣平侯第二天才得知此事,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本来就是百病缠身,一气之下,立刻就病倒了。永阳郡主药性散尽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言不发的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谁也不见。就算她想见,宣平侯也不会让她见。宣平侯下了禁足令,楼门也不让她迈出一步,每天只让人把饭食送进去。永阳郡主披头散发的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是一个鬼。她双眼通红。“苏、轻、眉!”“都是你害的我!”“是你!一定是你!”可是永阳郡主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了竹林小楼,和谢云轩搞在一起的。她明明记得她揣着一颗兴奋跳动的心,推开了景王的房门。谢云轩说,他亲眼看到景王喝下了那杯掺了药的酒,房间里又有她加了料的香炉,她满心以为这个计划一定会成功。虽然说景王双腿残了,但他总还是个男人。永阳郡主又担心药性不足,所以下了加倍的药量。她的计划很好,就算最后景王什么也没做,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让所有人都认为景王做了。只要造成既成事实的假象,那么景王妃的位置就一定会落在她的头上。虽然这样做会让她名誉扫地,可她不在乎。等她成了高高在上的景王妃,日后景王成了太子,她就是太子妃,再进一步就是入主东宫的皇后娘娘。到那个时候,谁还敢在背后说她的半个字闲话!但是!她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她不但没有害到仇人,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永阳郡主刚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得知和自己燕好的男人居然不是景王,而是谢云轩时,她差点被过气去。“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一定是看错了!分明就是景王殿下,怎么会是谢云轩!”她差点把告知她真相的婢女的头发扯下来。那婢女忍着痛一声也不敢吭。永阳郡主却陡然没了力气,松开双手,脸若死灰。如果真的是谢云轩,那她该怎么办?清白没有了,声誉也没有了。落到她这个地步,似乎只剩下了死路一条。但,她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她不死!她不服!她还没亲眼看到苏轻眉倒霉,没看到她身败名裂,没看到她痛不欲生,自己怎么可能去死!要是换了别的女子,肯定是活不下去。但永阳郡主骨子里带着一股子狠劲,越到这个时候,她就越是要活。不但要活,还要活给所有人看!她永阳,绝不会被打倒!三天之后,永阳郡主走出了小楼,不顾所有人的拦阻,硬是冲进了宣平侯的卧房。宣平侯已经病了三天没有起床。但是在看到永阳郡主的时候,他却瞪圆了眼睛,恶狠狠的怒视着她。永阳郡主还是有些害怕父亲的。她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逆女!你还有脸见我!”宣平侯咬牙道。永阳郡主低下头,嗫嚅道:“女儿……来给父亲请安。”她虽然鼓足了勇气,但在父亲积威之下,却仍是情不自禁地心生怯意,打起了退堂鼓。宣平侯见到她,怒气上涌,抓起枕边的书就砸了过去。永阳郡主不敢闪,但宣平侯盛怒之下,却没人取足准头,那书掉在了永阳郡主的脚边。她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但这个时候,不进则退。永阳郡主想起心里的仇恨,扑通跪下,膝行几步到了宣平侯的床前,抱着父亲的胳膊,放声大哭。“爹,女儿是被人害的!是……是有人害的女儿!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她本来就蓬头垢面,没有梳洗,加上三天没吃饭,脸色苍白得没一点血色,哭声凄惨,让宣平侯本来高高扬起的右掌,又无力地落了下去。他咬着牙道:“滚!本侯没你这个不要脸的女儿!”永阳郡主哭声更大。“爹,你要是不为女儿做主,女儿真的没脸再活下去了。”宣平侯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是你自己做的好事,居然还敢说有人害你!你敢说你没给景王殿下下药?”那天晚上他虽然早早就安歇了,直到第二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代表他就是聋子是瞎子。他叫来邓管家,让他把事情的经过情由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就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他才会气成这般模样。因为女儿纯属是自作自受!她想要嫁给景王,大可以和他这个当爹的说,他必会想方设法的替女儿完成心愿。可女儿偏就这么不争气,居然自己想出这种不入流的法子来!简直气死他了。宣平侯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想打死女儿的心都有。可他舍不得。他戎马一生,伤病缠身,膝下只有这一个爱女,平时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又怎么舍得亲手送她上路?永阳郡主的哭声顿时一窒。她心想父亲已经知道了?把心一横,她索性承认了。“不错,女儿是给表哥下了药,女儿爱慕表哥,父亲早已经知道,可是父亲始终不肯成全女儿的心愿,女儿只好自作主张。可是女儿却被人害了……”她话没说完,宣平侯已经气得指着她大骂:“你还有脸承认!你、你怎么会干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来!你简直、简直……丢尽了我的脸!”永阳郡主却道:“难道父亲的脸面,比女儿的终身幸福还要来得重要吗?”一句话顿时噎住了宣平侯。他的手指颤抖着,瞪着永阳郡主。永阳郡主脸色苍白憔悴,可下巴微抬,神情极是倔强。“爹,要不你就打死女儿,要不你就成全女儿,现在就这两条路,你自己选吧!”她放下话来。只气得宣平侯又是一阵颤抖,指着她说不出话来。邓管家忙上前劝道:“郡主娘娘,您就少说两句吧,侯爷还病着,受不得气……”宣平侯咳了两声,脸憋得通红:“你就让她气死本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