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阳郡主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黑了。暮色层层叠叠的涌进了房间,虽然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但这昏沉暗淡的光线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喜欢明亮,平时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天还没黑她的房间里就会点上灯笼,明亮得像白天一样。这些该死的贱婢,天都黑了居然还不进来点灯!永阳郡主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骂人。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的闺房,更不是在宣平侯府。守在外面的是四个阴阳怪气、油盐不进的丫鬟。“来人,给本郡主掌灯!”永阳郡主提高了声音。片刻后,一名丫鬟推门进来,拿起火刀火石,点了一枝蜡烛。喜房很大,蜡烛的光线实在照不到太多的地方,房间里还是显得昏昏暗暗的。永阳郡主很不满意:“多点些蜡烛来,本郡主喜欢亮堂堂的,难道区区的怀远王府,连蜡烛也点不起吗?”这个时候她还不忘了讽刺一句。那丫鬟勾勾唇角:“王妃娘娘讲究节俭,希望郡主能以王妃娘娘为榜样,好好效仿。”说完她就走了出去。“你!”永阳郡主气得一个倒仰。她想发脾气,想砸东西,可看到满屋子的狼藉碎片,桌上除了一只砸不块的铜镜,能砸的都被她给砸了。最可气的是,那些丫鬟们居然也不进来收拾打扫,就任由房间里乱成一团糟。本来永阳郡主并不在意这些,反正她就要离开这里,可现在她被软禁了,连房门也出不去半步。看样子,谢王妃是铁了心要关着她了。但能关她几天?到了三日回门那天,谅他整个谢府也没那个胆子敢继续关着她,不让她回侯府。所以她只要忍耐这三天,等三天一过,就有得他们好看的!永阳郡主终于想通了,决定就在这里委屈自己住上三天。今天一个白天已经过去了,只要再熬一个白天两个晚上,她就能重获自由。永阳郡主皱起眉头,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十分生气。“来人,来人!”她又扯着嗓子吼道。这些个该死的贱婢,也不知道在房间里伺候,全都躲在门外,她不叫,贱婢们就不踏进来半步。本来她觉得看不见这些贱婢的嘴脸挺好,现在却觉得使唤起来太不方便了。一名丫鬟再次推门而入。“郡主有何吩咐?”永阳郡主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丫鬟似乎有些惊讶,接着神色回复自然:“奴婢贱名不足挂齿,郡主想怎么称呼都可。”“怎么,你们的王妃娘娘没给你们起名字吗?”永阳郡主冷笑一声。“王妃娘娘自然是赐了名的。”“好,既然你不肯说名字,那本郡主就随便称呼了,你就叫阿猫,外面那几个就叫阿狗,阿猪,阿……阿嚏!”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忽然从门外刮进一股冷风,她忍住打了个喷嚏。“对,就叫阿嚏!”她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哪知道面前的丫鬟依旧面不改色:“一切随郡主的意。”“本郡主要洗脸。”永阳郡主都不愿意看自己镜子里的那张脸了,实在是太丑了。“是。”叫阿猫的丫鬟很快就打了一盆清水进来,还有盥洗的毛巾。永阳郡主本来想让她服侍着自己洗脸,但转念一想,这丫头毛手毛脚,不是从小服侍自己惯了的,还是自己洗算了。水是凉的,毛巾也挺粗糙。这些永阳郡主都忍了。但是她坐在梳妆台前,打开梳妆匣准备往脸上涂香脂的时候,真的是无法再忍了。“这都是什么破烂玩意儿!这种东西也能往脸上擦?”永阳郡主发了火,将手里的香脂盒子用力砸在地上。“你别告诉我,你们家王妃娘娘擦的就是这种不值钱的破烂货!”那劣质的香味差点把她给熏吐了。要知道她从来用的胭脂香粉那都是顶顶的上品,一千两银子一钱都算是普品。“把本郡主嫁妆里的胭脂花粉拿来!”她也不指望谢王妃会给她准备什么好的香粉胭脂,幸好她的嫁妆里都有,就算用上一年也用不完。阿猫说道:“嫁妆?郡主的嫁妆不全都砸烂了吗?哪里还有什么嫁妆。”“……”永阳郡主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她这才想起来,父亲给自己准备的丰厚无比的嫁妆已经被人砸成了碎渣渣。“郡主要是瞧不上这些胭脂水粉,那奴婢就撤下去了,免得它们碍了郡主的眼。”阿猫说道。“等一等。”永阳郡主眼睛一瞪:“谁说本郡主不用,给本郡主放下。”她才不会便宜了这些贱婢。虽然瞧不上这些劣质的东西,她还是勉强自己擦了一些水粉胭脂,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苍白憔悴。该死!我这是打扮给谁看?难不成给姓谢的小畜生看吗?永阳郡主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明眸皓齿的,忍不住又是一阵愤恨。她很想把脸再次涂花,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住了。那叫阿猫的丫鬟又给她重新梳了发髻,插上了几枚簪子。永阳郡主目光对着房间一扫,再次发号施令。“阿猫,阿狗,阿猪,阿嚏,你们给本郡主把房间打扫干净,立刻,马上!”永阳郡主心里得意,坐在椅子里大模大样地道。那叫阿猫的丫鬟微微点头,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很快,她就和另外几名丫鬟拿着扫帚、清水和抹布走了进来。永阳郡主看都不看她们,坐在窗前摆弄着自己涂了鲜红蔻丹的指甲。她虽然练过武,但一双手仍是保养得极好,十指纤细如兰,又嫩又白,衬上红红的蔻丹,看上去说不出的诱人。“郡主,东西都拿来了,请打扫吧。”阿猫说完,就带着另外三名丫鬟离开了。砰!房门阖拢。永阳郡主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下子跳起身来,瞪着那两扇关拢的房门。“你说什么!居然让本郡主自己打扫?你是疯了不成!回来,你们给本郡主回来!”她冲到门口,用力拉门,却发现门被从外面扣上了,怎么也拉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