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怀远王府的人在掘地三尺地搜寻那些砸了永阳郡主妆奁的流氓混混,宣平侯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派出去的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护卫。宣平侯手下的这些人可比怀远王府的人厉害得多了。可饶是他们经过了像地毯似搜索的一天一夜之后,也没有发现半个流氓混混的踪影。他们这些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接到消息的宣平侯并未像谢王妃一样暴怒,他本来就喜怒不形于色,此时显得脸色更加阴沉了些。方良忙道:“侯爷,属下这就亲自带人出去找,属下就不信找不到这些家伙们,就算是上天遁地,属下也一定会把他们找出来。”他这两天是因为不放心宣平侯,一直守在身边,才没有亲自出去,料想就是一群流氓混混罢了,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可没想到事情的后续发展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看来对方背后有高人啊!他不亲自出马是不行了。宣平侯微微颔首。对付一群流氓混混居然要出动方良,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用宰牛的刀去杀臭虫,但是不找出这群臭虫来,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怒。方良亲自领着一群人出府去了。果然,他一出马就是比旁人有效率。第二天一早,宣平侯刚刚起身,就听说方良回来了。“人呢,回来了为何还不来见本侯?”他微微皱眉。方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属下办事不利,无颜来见侯爷。”“怎么回事?”宣平侯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妙,推门而出。只见院子里跪了一地的护卫,方良低头耷拉脑袋的跪在众人之前,连头也不敢抬起。“人找到了吗?”宣平侯沉声问道。“找到了。”方良的声音沙哑。“带回来了吗?”“……”方良吞了一口唾沫,又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禀道:“回侯爷,属于找到了那天闹事的泼皮混混们,共有三十七人,只不过、只不过……他们全都死了。”“什么!死了?”宣平侯倒抽口冷气,无法置信的看着方良,“你再说一遍。”“属下在野外找到了他们的尸体,他们全都死了,身首异处,死状惨不堪言。”方良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属下已经核查清楚,这三十七人全都是那日闹事的匪徒,郡主的嫁妆就是他们砸的。”宣平侯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身子摇晃,站立不定。方良赶紧从地上一跃而起,扶住了他。“侯爷,都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侯爷重重责罚属下吧。”他充满了愧疚。要是他早点意识到不对,亲自带人出去查探的话,这些人或许不会死,或许在他们被人灭口之前,他能找到他们。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方良是宣平侯的智囊,他在看到那些泼皮混混的尸体时,反应和宣平侯一模一样,整个大脑就是一片空白。完了,完了!这些泼皮混混要是不死,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他们吐露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可他们现在一死,事情瞬间就变得麻烦了。虽然死的不过是一些泼皮混混,要是平时他们死了,就像是死了个蚂蚁一样,压根不会有人注意,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可全都是得罪了宣平侯府和怀远王府的人!如今不明不白的死在野外,死状凄惨,任是谁知道了,第一个都会想到是宣平侯或是怀远王府的人下的毒手!怕是他们两家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方良在看到这些人尸体的一刻,就知道这件事情怕是要闹大,而且极有可能会传到宫里去。因为永阳郡主嫁妆被砸一事,这几天传得是沸沸扬扬,宫里早就有所耳闻,就算皇帝想不知道也不可得。虽然这些人的尸体被弃尸于野外,他们找到的时候,这些人的血都流干了,尸体也僵硬了,方良并不敢保证自己这些人就是第一批发现尸体的人。否则他会把这些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但是!他现在不能动那些尸体,因为一旦动了,就成了做贼心虚掩贼罪证。“那个幕后主使之人,心思当真是又毒又辣!”方良双手握拳,面目扭曲,咬牙切齿。他真是恨极了那幕后之人。“为了栽赃咱们宣平侯府,竟然连那些泼皮混混也不放过,全都灭了口,而且是如此的迫不及待,生怕晚一步就会被咱们找到。现在这些人一死,不只是线索全断,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咱们动的手。”就算他们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这个又脏又臭的屎盆子算是扣在他们侯爷的头上了。宣平侯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方良就算不说出来,他也能想得到。可恶!当真是可恶啊!他一生中杀敌无数,但是被人在身后这样深深捅了一刀的情景,却是从未有过,只觉得胸腔之中气血翻涌,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部。他的身体晃了晃,便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侯爷!侯爷!”方良吓得胆颤心惊,虽然用尽了全力扶住,没让宣平侯摔倒在地。可是宣平侯已经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嘴角边沁出一丝血迹。他竟是气得吐了血。本来宣平侯服了苏轻眉的药之后,身体有所好转。可是永阳郡主出嫁时他又耗费了不少心力,加上婚礼当日闹了那一出,要是说他不恼怒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平时习惯压抑怒火,但加上今天的事情,急怒攻心,登时就晕厥了。方良慌了手脚,忙唤人将昏迷中的宣平侯抬起了卧房,平置于榻上,又派人赶紧去请叶大夫前来给宣平侯诊治。这名叶大夫乃是江南有名的神医,乃是方良花了重金才得以礼聘而来,养在府里,专为宣平侯一人调理身体。他的医术着实不俗,据方良所知,远比太医院里的那群太医还要高明许多。在他精心调理之下,宣平侯的身体这么多年来才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他也算是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