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结舌:“负、负责?”接着她就又羞又恼:“你这是耍无赖!”“想赖账的人,是你。”他定定道,“如果你不想负责,就不要撩我,不要对我说那种暧昧的话,不要摘我的面具,那么我会安静的走开,连一个字也不会多说,可你明明说过做过,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她瞠目结舌。饶是她口齿伶俐,和他斗口从来都不落下风,此时也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低下头,她又想咬嘴唇了。他手疾眼快,飞快将手指送到她嘴边。“咬。”“……”“你咬得越重,我就越忘不了你,就算你不咬,昨晚发生的事情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他步步紧逼,毫不放松。她心烦意乱,挥开他的手:“你不要闹好不好,我想静静。”“我没闹,我很认真。”她被逼得喘不过气来,捂着耳朵,赌气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可以,我现在可以不说话,但以后你会听我说一辈子。”他后退一步,双臂环胸,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苏轻眉觉得自己要疯了,脑壳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疼得厉害。宿醉未醒加上他缠杂不清,她只觉得脑子里有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头绪。“你能先出去吗?我不想看到你。”“不行,除非你给我一个答案。”他语气平静,好像那个胡捣蛮缠的人根本不是他。苏轻眉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只当他不存在。她要好好地整理一下脑子里的乱线,为什么她不过是喝了点酒,醒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样子。那个冷漠又寡言的景王去了哪里?眼前这个人好陌生!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突然之间,她想到了宫宴,还有宫宴上发生的种种,脸色顿时一寒。她缓缓坐起身来,发现身上还穿着昨夜的衣服,虽然有些灰尘,倒没有多少凌乱,可想而知,她并没有醉到发酒疯的地步。看也不看他,她径直起身下床,走到屏风后面。片刻后,从屏风后面的她已经换了一件舒适的衣服,也重新梳了头发,肌肤晶莹雪白,看不出半点宿醉的痕迹。“坐。”她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喝了。景王看她一眼,见她垂着眼眸不看自己,脸上一片平静,像是没发生任何事一样。他发现自己又看不透她了。这丫头的酒真的完全醒了?她又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了,这让他忍不住怀念起昨夜那个喝醉了酒吵着找自己要糖吃的小姑娘。那时候的她真乖,真甜。“昨天,为什么要向我求婚?”她突然开口。他正心绪杂乱,闻言一怔,看着她。“三皇子为了报恩,你也是为了报恩,是吗?”她静静凝视着他。在她清亮的眼神下,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被反客为主了。本来占据了完全的主动和上风,现在变得如此的被动。“当然……不是。”她勾勾唇角,讽刺道:“是啊,当然不是。在你们眼中,我无非就是一颗棋子罢了,一颗很有用的棋子,所以你们都来争,谁争到了,谁就羸了。可惜,我苏轻眉,从来不会做别人棋盘里的棋子。”她正视着他,眼眸清冷如刀,带着幽幽的寒意。“景王殿下,您打错算盘了,虽然我昨夜喝多了酒,但我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失态就遂了你的心意,想让我嫁给你?呵呵,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没机会,下下辈子……还是没门儿!”说完,她抓起身边的茶杯,用力掼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我苏轻眉只会做自己的主人!”她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伴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竟一时震住了他。“景王殿下,请回吧。”她袖子拂过,向门外一指。景王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欲言又止。他看得出来,她生气了。而且她说的每个字都是认真的。他的嘴唇动了动,想对她说,他从来没当她是棋子,从来没有!可话到了嘴边,却戛然而止。他说不出来。面对她的斥责,他扪心自问,自己昨天的表现是否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只有功利,只是利用?尽管他心知肚明,绝对没有,但在旁人眼中看来,岂非正是如此?皇帝和太后对她的宠爱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就连孟皇后都能抛下门第之见,纡贵降贵地同意三皇子娶她为妃,那旁人又岂能看不出她身上的价值?自己本来只想默默地守着她,用真心去感动她,让她卸掉心防,一点点地接纳自己,本来他已经看到了两人之间的进展,心中正窃喜之。可万没想到,昨天的自己还是没沉住气。看到三皇子向她求婚,他就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上头顶,眼底一片血红。她是他的!三皇子凭什么要横刀夺爱。如果三哥可以,他又为什么不可以!热血一冲,他就站了起来,说出那番言辞。现在冷静下来,他回想昨天的种种,冷汗涔涔而下。怪不得她会一口拒绝,原来如此!她说,她不要做一颗棋子。她说,她是自己的主人!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下巴微抬,神情冷静,双眸如冰,容颜如玉,凛然而不可犯。突然,他就后悔了。说出去的话,能再收回吗?当然不能!景王默默走到门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这次,他没有再回来。苏轻眉看着他静静离开,没有说话,一直到房门阖拢,她都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他没有再继续纠缠,更没用说那些关于昨夜她醉酒之后无聊的话,让她有些意外。这样的他,倒让她有些刮目相看。揉了揉额角,她拿起早就凉透了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火辣辣的嗓子顿时清凉了许多。昨夜醉酒后发生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好了。真也罢,假也罢。想得起来也罢,想不起来也罢。梦过之后,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