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还觉得容青可不肯融入他的朋友圈,现在看来,她是比他聪明多了,懂得看人脸色。
“黎空,请你不要这么说她,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叶橘梗终于忍不住了,“你以为她想这样吗?”
“叶橘梗,你这个笨蛋,你现在还觉得亏欠她吗?”黎空囔囔着,“纯渊宝贝,你家的小面瓜是被人家欺负傻了吧?”
安阳纯渊推了推眼镜,不置可否。
“她……她对我很好的。”橘梗顿时红了眼睛,急得想哭,“你们都冤枉她……你们……”
“好好,乖,别哭,你们都是好人,我是坏人。”黎空忙举着双手跑到一边。
苏镜希知道朋友们都是为了他好。从叶橘梗不经意地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中,他知道她搬家了,也辞职了,她的身体自从那一受伤以后就一直不是很好。叶橘梗每天都炖天麻乳鸽汤给她送去,最近这两天却没有再去了。
苏镜希想知道,却又不敢文,因为问了又怎样呢,不过是徒增难过而已。
朋友们都放下手中的事情来陪他,让他尽量开心一点儿,如果他再愁眉苦脸,就太对不起他们了。春绯和阿财富和不久就要结婚,他们说,这次结婚就当替小镜冲喜,以后就平平安安的,肯定会遇见更好的人。
苏镜希怔了怔,眼前又浮现起那个人的影子
苏念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就回家来养伤,父母不允许他去学校。苏念终于还是在网上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学生家长出面澄清的是,原本那位容老师在大学期间当过学生的家教,男生年少无知,被该老师引诱。
网上的言论在一个星期内迅速变成了“年轻女老师引诱学生,学生也是受害者”。庞大的家长团开始质疑老师的道德品质,没几天又有知情者爆料出来,文扬高中的年级主任猥亵女生的新闻。这好比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市的教师都人人自危。
苏念彻底疯了,家里断了网,他被父母锁在家里。
苏镜希每天都能听见苏念砸门的声音,嘶吼的声音:“放我出去!你们想逼死她吗!苏镜希,你在外面吗!你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这根本不关她的事!都是我害的她!苏镜希,是个男人就放我出去!”
“求你了,苏镜希,我求你了……”
“哥……我求你了……”
“她会死的……”
那个上了小学以后就没再哭过的孩子,一边砸门一边大哭。在父母的眼中,这根本就是走火入魔。可是苏镜希知道,苏念和以前不同了,他并不是单纯地为了报复自己,而是动了真情。
苏念替他挡下那一刀时,苏镜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却说:“你要是出事了,她会难过。”
夜里趁父母都睡下了,苏镜希悄悄地去敲他的门:“你睡了没?”
声音立刻贴着门缝传了出来:“放我出去!”
“我替你去看她。”
过了半晌,他说:“是你自己想见,别找理由。”
“嗯,你说得对。”苏镜希贴着门坐下来,“我到现在还是想见她,可是不行了。”
“是不行的,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
“……”
“我讨厌你。”
是的,苏镜希都知道,因为她一直都讨厌着苏念。其实也不对,苏念一开始并不讨厌他,那时的苏镜希把他当做了一个入侵着,无论多可爱的孩子都变得面目可憎。
“苏念……”
“别说对不起,我不想听。”苏念打断他,“你从来都没对不起我。”
“嗯”
黑暗中重新安静下来,隔着木板,两边都静默着。
“你肯定不知道我以前是有一个哥哥的。”
“以前?”苏镜希从来没有听说过。
“嗯,我刚出生后一个月,他意外掉进小区里的游泳池里,淹死了。那时候他才三岁,听姥姥说,他很喜欢我,还抱过我。因为这件事家人都很自责,我奶奶怨我姥姥没看好孩子,姥姥每天都哭,我妈受不了奶奶家的咄咄逼人,就跟我爸离婚了。”苏念想了想,笑了一下,“我跟着姥姥在乡下过,乡下的老人都说我妈是一个儿子的命,是我的出生克死了我哥哥。
“我也是一直这么相信的……直到你出现。”
苏镜希难受得将脸埋在膝盖间他从没听说过,不对,是他从没给苏念机会说出口。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那时也会好好地疼爱他的。
“我妈跟我说,后爸有个哥哥,跟我长得有点儿像,那时我上小学呢,放学后我就微坐公交车去佳期学园里偷看你。你跟安阳春绯在操场后面的台阶上吃饭,你把你饭盒里的排骨挑给她,捡走她饭盒里的茄子。我那时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尤其是眼睛,真的很温柔。如果这样的人做我的哥哥,那该多幸福。”
苏镜希第一次见苏念,他便自来熟地叫他哥哥嗓音甜腻到谄媚,他厌恶得连头都没抬。
“即便你对我很冷淡,我也只告诉自己,你只是跟我不熟而已。如果你知道我很幸福很乖很听话,就一定会喜欢我的。记得有一次我带同学回家做功课,他们看见我口中温柔漂亮的哥哥都很羡慕。他们在客厅里打游戏,你在门口吼‘你们烦不烦’,从此以后他们就再也不来我们家了。”
“……”
“哥。”
“嗯。”
“我不会把可可让给你的。”
“我知道。”
“你只会伤害人。”
“我知道。”
苏镜希用力地抱住膝盖,苏念没有再说话,似乎有什么伤口渐渐愈合,也有什么伤口渐渐溃烂。
小蚂蚁努力爬到心尖,一口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