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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适之出门前,吩咐自己的儿子李霅以上宾礼款待李昂,自己则骑马急匆匆赶往大明宫去了。
李霅得了乃父吩咐,虽然不明就理,却不敢怠慢,让下人准备好了美酒佳肴,亲自来款待李昂。
相府的正厅,宽敞华丽,紫色的大柱支撑着梁顶,垂下的帷幔比是轻绸制成,地上铺着名贵的波斯地毯,宴席所用的几案皆为上等紫檀,炉鼎爵杯皆是青铜打造,精巧华丽。
一队乐伎在厅中奏乐,这些乐伎多是妙龄少女,个个婀娜多姿,婉约动人。
美酒佳肴加上美人奏乐,而宾客只有李昂一人,前世今生一起算,李昂还是第一次享受如此高规格的待遇。
同时对相府的奢华,李昂又有了新的认识,心里不禁感叹,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啊!
李霅已近而立之年,现为工部员外郎,他待人颇为随和,连连劝饮的同时,旁敲侧击地问起李昂的出身和经历来。
“益州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自古以来便是人才辈出,李解元年未及冠,便夺得益州解试第一,想必定有惊世之才,不知我可有幸得观李解元佳作?”
他父亲离开得太匆忙,并未来得及向他多说什么,他还为以李昂只是来递行卷的举子。
以李昂一个举子的身份,若无惊世之才,岂能让他父亲以上宾之礼款待?
李昂双手抱圆,向前一揖道:“岂敢,不瞒员外郎,文章之道并非不才所擅长。而且不才以为,自古以来文章做得好之人,多非治世之才;
比如司马相如、杨雄、曹子健、嵇康等,治学为赋,皆是一时之选,然若让他们柄政治世,恐怕只会累己累人。”
“哦,照李解元所言,如今朝廷贡举首重诗赋,岂非错了?”李昂对司马相如等人肆意指点,难免让李霅感觉他有点自负,忍不住诘问了一句。
当今两位宰相之中,李林甫的儿子李嵘,李昂见识过,而这位左相之子,也不过如此,年近三十了,却是胸无城府。
若是有点历练的人,听了自己方才的议论,多数是一笑置之,即便要反驳,也会相对委婉一些,以免客人难堪。
就你这水平,还想来打探我的底细,不把你带进沟里才怪。李昂淡淡一笑道:“就不才看来,本朝科举,是诗赋与策论并重。考诗赋并没有错,从诗赋之中可以了解一个人的文化功底。而策论考的是一个人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两者相辅相成,并无不妥之处。”
李霅笑道:“如此说来,李解元定有经世实用之才咯,原闻其详。”
“所谓经世实用,就是要具体事情具体解决,不知员外郎以为然否?”李昂这话,等于是封住了李霅的嘴,让他无法再追问。
厅外天气渐暗,似乎要下雪了,出门将近一个时辰的李适之,也总算回来了,李昂和李霅顾不得再聊,连忙起身迎接。
李适之的神色已经没有离开时的凝重,显得颇为轻松,他破天荒地回了李昂一礼,说道:“李解元快别多礼,今日本官险遭奸人陷害,幸有李解元及时点醒,正所谓大恩不言谢,李解元快请坐。”
李昂谦逊道:“李相公言重了。学生尝闻李相公饮酒一斗不乱,夜则宴赏,昼决公务,庭无留事,分公私、别是非、宽严得当,治政有方,圣上以李相公为相,实在大唐之福;
学生只是尽了自己应尽的本份,细想起来,此中机缘巧合,岂非天意不忍大唐失去一位贤能的宰相?此乃圣上之福,天下百姓之福,学生何德何能,岂敢贪天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