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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照终南,晚霞绕长安。
书肆后面,小园清幽,三月的柳丝拂楼阁,新燕归来,在檐下翻飞鸣叫,声音清脆。
炉烟水沸了。
萧鸾把茶沏好,一缕淡淡的花香飘散在空气中,她走到榻边扶起李昂喂他喝茶。
李昂脸色酡红,迷迷糊糊,眼睛似乎有些怕光,往萧鸾怀里钻。感觉到软绵绵的,他还乱拱了几下。
萧鸾担心热茶烫着他,不敢乱动,胸口被他拱得一阵酥麻,花靥比李昂醉酒的脸色还红。
“李郎,喝杯茶醒醒酒………”
在萧鸾的努力下,一杯茶好歹喂下去了。她将李昂放回榻上,看着他沉沉地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夕阳西下,光线渐暗。
伍轩心情有些烦躁,在院里来回踱着步,一柱香时间过去了,眼看坊门将关,他终于忍不住走到门前说道:“小娘子,郎君他好些了吗?要不你还是把车借给我,我带郎君回家去,再晚各坊就关门了。”
伍轩有些后悔来萧鸾这了,今天李昂刚刚过大礼,要是夜宿在萧鸾这里,有些不妥,万一事情传到杨男耳中,说不定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萧鸾在屋里扬声答道:“你家郎君睡得正香,再等等吧。”
伍轩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默默退下了。
李昂睡了许久,听到响声翻了个身,萧鸾摸摸他的额头,他右手一抬,握住萧鸾的手,萧鸾下意识地想缩回,但又停下,任他握着。
“李郎,你醒了吗?”
见李昂又没有了动静,她望着窗外回照的夕阳出神,嘴里幽幽一叹:“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对不起……。。”李昂慢慢睁开双眼,眯着眼看她,然后放开了她的手。
萧鸾不想他竟然醒了,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她别开脸说道:“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李昂晃了晃发痛的头,他张了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暗暗一叹挣扎着起身,等他走出几步,才听到萧鸾问道:“你要走了吗?”
“嗯!萧娘子,珍重。”李昂应了一声,不敢回头看,脚步有些踉跄地继续往外走。
萧鸾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口,她的脚步很轻,轻得生怕听不到李昂离去的脚步声似的,只听李昂在门外轻叹了一声“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萧鸾靠在门边,看着伍轩扶着李昂渐行渐远,夕阳如血,晚霞满天,然而该走的总是要走,抓也抓住,萧鸾喃喃地念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眼睛又不睁气的红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李昂回这里来,难道只是为了再次目送他的离开吗?
她想挽留一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李昂两人消失在眼前。
***
在大唐,金榜题名之后,只是获得了做官的资格,要正式获得官职,还得经过史部铨选才行。
吏部铨选时,以“四才”为考察内容:一曰身,即身体相貌要丰伟高大;二曰言,即言谈要雄辩有理;三曰书,指书法要美观;四曰判,判案言辞要优美通顺。
其中排在首位的是身材相貌,这说明大唐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啊,要是长相比较差,往往很难得到授官。
吏部主管铨选六品以下官员的就是公孙谨,李昂没有什么悬念地通过了吏部的铨选,并很快外放陇右为兵曹参军。
公孙谨把赴任的时间安排得很紧,三天之后就得前往陇右。
李昂利用这三天时间,领取官服及官凭印信等,时间有些仓促。就在这时,李林甫又有了新动作,他把自己女婿鸿胪少卿张博济的外甥、御史台主簿罗希奭擢拔为殿中侍御史。
罗希奭和吉温一样,是有名的酷吏,做事不择手段,这俩人和其他几名御史一起,被派遣去巡察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昂终于明白,为什么公孙谨说地方上自己去不得了。
感情李林甫在朝堂上没有扳倒太子李亨,现在准备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准备大清洗地方上的太子堂。
李昂暗暗心惊,以吉温和罗希奭的手段,这次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冤死,到时一支支毒箭从地方上射来,普天盖地地射向太子李亨,左相李适之也势必难以幸免。
自己作为李适之推荐录取的新科进士,如果外放地方,那真是刚好撞到抢口上去啊!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感觉到了危机在逼近的李昂,匆匆办完了手续,第三天便离开长安,前往陇右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