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喜欢耍宝的兰静一走,织云殿顿时空旷起来。
曲宁萱本就喜静,心中又存了事情,不敢与外人交流,倒也不觉得织云殿中独处的日子难挨,可这段时间习惯了关注看上去很惹人厌,实际上很傻很天真的穿越者后辈,待兰静一走,曲宁萱不免觉得有些沉闷。她摇摇头,暗道人类果然是群居动物,天性怎么样都改不了。
不过,曲宁萱素来不是那等悲春伤秋之人,所以她将时间全花在看书,修炼与战棋游戏上,前两者能充实她的知识与视野,后者让她脑子飞速旋转,锻炼洞察力、判断力与大局观,都是打发时间的好选择。鉴于仙界时光悠长,曲宁萱没有将自己逼得太紧,闲时也会养养花,弹弹琴——先前不练这些,是迫于生存压力,没多余的时间。如今处在绝对安逸的幻境里,无论怎样修行,修为都带不回去,为何不多花点时间在这些风雅的方面呢?
虽说仙界等级制度无妖魔鬼三界严苛,却仍旧有高下之分,作为衡天者的妹妹,兰静无疑拥有一定的特权,比如与曲宁萱通信。只是,她必须用府学提供的纸与笔写信,而且这些信都会经过专人检查,还不能用其他方式联络曲宁萱。而兰静也惦记独居织云殿的结界,隔三岔五就要写信回来,只不过,那洋洋洒洒,厚厚一叠的信件,与其说是家书,倒不如说是“小说”更加恰当一点。
曲宁萱不清楚仙界的情况,所以她把兰静的每封家书都看得非常认真,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迫切地需要掌握情报,这也是她将兰静送去府学的原因之一。作为仙界的国子监,府学绝对是仙界高层的缩影,只要兰静多接触一些人,多写几封家书回来,曲宁萱就能凭着她提及的一些小事,将仙界的关系猜个八九不离十。
“府学里的二世祖好多,也好讨厌!”兰静家书的开场白就是一连串抱怨,“那群白痴都喜欢高高在上,鼻孔朝天地看人,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的爹是谁,娘又是谁,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多么大名鼎鼎。这群二世祖登徒子见到我就一脸猪哥相,看我没人护送,还以为我是普通学生或者特优生,很好欺负,巴巴地凑过来。我报上姐姐你的名字,哈哈,他们一听,吓得脚都软了。”
曲宁萱看着这份家书,几乎能想象兰静写信时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回通道:“未曾想到府学风气竟如此之差,贸然让你去那儿是我的不是,既然不喜欢,可否想过要回来?另外,特优生顾名思义,应该是指府学特殊招进去,才华横溢的年轻仙人们,登徒子与猪哥两个词何解?”
过了几天,更厚的“家书”到了曲宁萱手上,只见兰静在信里写道:“这两个词汇姐姐你就别深究了,反正不是什么好意思,上次我说得话偏颇了一点,大概是这张脸惹的祸吧?其实,府学里的很多学生对同阶层的存在还是很好的,只是这种‘平等’让我很不舒服罢了。我自认不是什么大人物,无法和他们处到一块去,可去接触普通学生吧,对方又对我好一通冷嘲热讽,说我虚伪……我真弄不明白,仙界不应该是光明美好,没有冲突的吗?为什么双方会对立成这样?”
对于兰静的疑问,曲宁萱没有回答。
飞升上来的仙人,心性品格都经过了严格的考验,自然相当不错,可土生土长的仙人也不少。虽说在大环境的影响与道德法律的约束下,这些起点更高的年轻仙人中不至于出什么人渣败类,否则受害者直接敲响天门鼓,惹得衡天者出手裁决,谁的面子都不管用,可这不意味着阶级矛盾不存在。
兰静不清楚普通学生为什么骂她,曲宁萱却能猜到,无非是倾慕兰静容色,出身又比较好的男学生在暗地里搁下狠话之类,毕竟雄性在争夺雌性的时候,智商普遍会下降很多。可曲宁萱能对兰静说,因为你长得太漂亮,别人怕麻烦才不肯理你,或者你只能与太子党交往,与普通学生不是一个世界的么?如果她说这种混账话,估计得先扇自己两个耳光,所以,曲宁萱只能保持沉默。
不过……再看了一遍兰静写来的家书,曲宁萱眉间露出一丝忧色。
对于六界大战的事情,她略了解一些,听说当初就是仙界内乱,创世神太初布下的保护结界从内部打开,才让妖、魔二界联军大举入侵。兰静寥寥数语,也让曲宁萱察觉到,仙界的阶级矛盾颇为尖锐,莫非六界之乱就快到来?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曲宁萱不由打了个寒战。
作为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席卷六界的大战,六界之战阵亡多少生灵已经无法计算,唯一能知道的是,作为天定的冥府之主,随意改千把个人生死都不会受影响的鬼帝为送枉死之魂入轮回,担下以亿为基数年岁的惩罚,至今不知是何下场。要知道,这还只是枉死的,绝大部分都是人类的生灵呢!倘若算上全民参战的仙魔妖三界,以及大部分生灵都卷进去的灵界,与毁了一小半的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