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向……”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慕祈就将这段记忆来来回回地看了七八遍,顺便观看这段记忆时,所在的角度与位置测算出来,再仔细回想了好几遍。末了,才将右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摇头,极为笃定地说,“我与凉歌的决战,毁去了整座梦舆山以及方圆千里之地,并将那块地方弄成了一个独立的领域,就连一阵微风拂过,触及到这些地方,都会被强行逆转方向。”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敢说,自己与凉歌决战之时,方圆千里,再无旁人,可见到这则记忆之后……”慕祈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太阳穴,眉宇之间染上了几分忧色,“我却不那么肯定了。”
听见慕祈也不能肯定叶希晨的身份,曲宁萱沉默片刻,才说:“叶公子是受我唆使,才选择来仙界,无论如何,请你不要……”
她还没说完,慕祈就笑了起来:“兰泠这样说,未免太过见外,仙界什么时候做过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对同胞动手的事情呢?”
“是我糊涂了……”话说到一般,曲宁萱就后悔了,听见慕祈这样说,她自嘲一笑,无奈道,“思维还停留在凡间界的时候,毕竟我不同他们一般,一缕神识转世,收回来之后,曾经爱过的,恨过的……什么感情都不复存在了。”
听见她语带颓然,慕祈不由沉默了。
他若要安慰人,自然有一千种一万种方式,以及无数或华丽或温暖的言辞,却唯独没有感同身受。
慕祈想以真心换真心,所以,面对曲宁萱的很过,他只有体贴地沉默,不劝,同样也不问。
曲宁萱自我调节情绪的本事极高,不过片刻失态之后,她就收敛了心中的难过,将心思回到正事中来:“这天命魔皇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凉歌迟迟没有查出他的身份?待凉歌一陨落,他就能整合魔界,成为魔相,这份隐藏的功力,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昭华转世,到底是在凡间界,对于魔界的具体情况,培养他的魔族不可能说得多详细,我们亦无法进入魔界打探情况,是以我们不过是知道魔界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却不知晓任何情报。”慕祈缓缓道,“正因为如此,决战之时,我与凉歌才心照不宣地没用最后的杀手锏,互相留下对方一条命。如今看来,留下凉歌一丝真灵,倒是极好,对方自称魔相,显然是还没能得到魔皇的天命,如此想来,也令人心中宽慰许多。”
听见慕祈上仙这样说,曲宁萱想了想,还是抱着一丝期望,说:“若能以物来寻人,通知身在魔界的……或许,我能弄到情报。”
说到这裏,她顿了顿,才继续说:“萧宁魂魄的转世,便是我这一世的师傅,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顺从他的心意,让他走了前往魔界的通天之路……”
“竟是……如此……”慕祈上仙见曲宁萱眼底隐隐透着悲伤,声音便柔和了几分,“你凝聚身体,已花费了十数万年的功夫,对飞升到仙魔两界的人来说,这十数万年,乃是最为重要的关头,决定着未来的走向。萧宁天资极好,心性又很是坚定,无论到什么地方,料想他都能取得不斐的成就……还是,算了吧!”
慕祈上仙的话说得这样委婉柔和,拒绝得意思却非常明显——他不相信一个,已经去魔界十几万年的人,因为与十几万年的记忆想比,区区人类百载千年,不过沧海一粟。更何况,能在魔界安然活十几万年的人,几乎全都被环境同化了,很少有例外的。
她不过睡了一觉,十几万年的时光,就匆匆从指缝划过……曲宁萱压下心中的难过,以及对物是人非的感慨,轻轻点头,却又想到一件事,便问:“你说,对方故意不占据魔皇之位,会不会是故布疑阵,让咱们降低警惕?我觉得,凉歌也是因为察觉到了在暗中的敌人,才一手策划了上一次的六界之战,若他胜了,从此封神为尊,自然无惧天命魔皇。若他败了,也没有关系,黑暗之泪中最为珍贵得,便是父神蕴含的感情,他让这些感情下界,就是为自己留了最好的后路,毕竟魔呼罗凉歌的肉身,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累赘……”
“凉歌说,他残留了一丝真灵在天魔池。”对于曲宁萱的猜测,慕祈颇为赞同,也就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我不清楚,他残留的真灵,到底是自己的,还是魔呼罗凉歌的。”
曲宁萱闻言,微微皱眉:“天魔池乃世间魔气汇聚之气,与咱们原初圣殿的至清池恰恰相反,即便是一丝真灵沉睡其中,这么多年下来,想凝聚一具全新的肉身,修复受损魂魄,亦不是难事,只是修为……天魔池中,沉睡得到底是黑暗之泪的真灵,还是魔呼罗凉歌的真灵,的确……非常重要。只是,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确定这件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