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下的南大更显厚重。
毕竟是百年学府, 论历史底蕴是国内头一份儿。
接近十点,快到了宿舍门禁时间, 烧烤店门外摊上的学生终于少了。
几个人也终于各自散完步, 聚在了一起。
除了平倬华羽,于钱把高韦茹也叫来了,说是他们都成双成对的, 他一个人单身狗太孤单。
大家围着桌子吃烤串儿喝啤酒。
于钱好久没见顾深和南夏, 兴奋得不行。
他扯着顾深的手在等下看了眼,竖了个大拇指:“还真没什么事儿啊, 牛逼!你是不是有菩萨保佑?”
光线昏暗, 顾深手背看起来一切如常。
顾深把手抽回:“早跟你说了没事儿。”
他拿起啤酒跟大家碰了个杯。
南夏不能喝啤酒, 也不能喝凉的, 顾深让店家给她煮了个姜丝可乐。
她第一次在这种露天的地方吃饭, 感觉格外畅快, 很是雀跃。
服务员拿来壶姜丝可乐,南夏刚要伸手去接,顾深很自然地接过, 拿出个茶杯替她倒了杯。
平倬啧了声:“好久没见他这么殷勤了。”
顾深原来跟他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就跟个大爷似的, 别说倒水了, 连张纸都懒得递。
整个人就吊儿郎当坐那儿等人伺候。
后来南夏跟他们一起吃饭时, 顾深把她宠得跟什么似的, 照顾的无微不至, 把一桌人都看呆了。
这场景众人也是许久没见到了。
平倬笑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夏夏去年刚回来同学聚会那天他那副不理人的样子?”
于钱说:“当然记得, 我还跟你打赌他能几天不理我嫂子。结果,啧。”
平倬点头:“当晚就忍不住了,用我手机给人发微信。”
顾深扬扬眉, 随他们调侃, 也没在意。
南夏想起来那条熟悉的微信,侧头看顾深。
“真的是你发的呀?”
顾深:“那么不明显?”
南夏小声:“不是,就是觉得不敢相信。”
顾深把茶壶放下。
高韦茹把手边儿的茶杯往前一推:“我也要。”
示意顾深给她倒一杯姜丝可乐。
顾深把茶壶往她方向一推:“自己倒。”
高韦茹:“……”
于钱笑抽:“我来,我来,你哪儿能使唤动他。”
他说着给高韦茹倒了杯,又问华羽要不要。
平倬接过来:“她的我给倒。”
于钱无语:“你俩差不多得了啊,秀个恩爱没完了。”
华羽也笑:“就是,我就要于钱给我倒。”
于钱笑裂了:“好嘞。”
平倬:“……”
他在华羽额头上揉了下,“反了你了。”
南夏低声笑了下,看周围环境,问:“以前大学时候你们就常在这儿吃吧?”
于钱:“对呀,姐,那会儿你没空,我哥天天空虚寂寞冷,只好跟着我混。”
顾深轻嗤一声,懒得理他,把手边儿的羊肉递给南夏:“天气有点凉了,快点儿吃,这个不长肉。”
南夏点头。
于钱又说:“你不知道当初你跟我哥刚分手那会儿,他连着喝了一个多月的酒,人都快挂……”
顾深冷淡扫他一眼。
于钱生生把这句话圆了回来,“人都快挂——在酒瓶上下不来了。”
南夏微怔。
于钱原本想说的应该是他人都快挂了。
她转头去看顾深。
顾深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哄:“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好好补偿我,别想一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他手下滑,按在了她腰上。
南夏微微脸红:“知道了。”
怎么总是用这招。
那头高韦茹看见他动作,没忍住骂了句:“流氓。”
顾深痞笑:“你管得着么?”
华羽端着杯啤酒,凑过来问:“那平倬呢?”
于钱喝了几杯酒已经有点儿上头,都没过脑子,下意识说:“他?他可一点儿不寂寞,看着跟个人似的,实则就是个禽兽。有阵子半个月都没回宿舍,一问就说跟女人在床……”
于钱瞬间反应过来,硬生生转了过来,“在床上斗地主,他那阵子就沉迷于斗地主了。”
平倬:“……”
华羽:“……”
其他人:“……”
气氛尴尬了好一阵儿。
于钱:“呸,我这张破嘴!我自罚三杯!”
他连灌自己三杯,开始道歉,“华大美人,那事儿都过去好久了,你就别介意了呗。”
华羽:“为什么要介意?他那会儿应该是在跟我斗地主。”
于钱:“?”
于钱:“……”
高韦茹惊了:“你俩儿那会儿就搞上了?”
华羽不在意地嗯了声。
于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牛逼!全校没一人知道,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吧?”
后来就男女分开了各自聊感兴趣的话题。
南夏跟华羽说裙子已经做好了,明天寄给她。
华羽早迫不及待了:“我可太期待了。”
高韦茹啧了声:“你俩关系还挺好。”
华羽:“嫉妒吧?那也只能怪你大学时候——眼瞎,得罪了夏夏。”
南夏微笑说:“也算不上得罪。我们能复合也多亏了她。”她转头向高韦茹看去,“你结婚的时候,我也给你做条裙子吧。”
高韦茹:“好的。”她看向顾深:“听见没,你也就值条裙子。”
南夏:“……”
顾深含笑把南夏往怀里勾:“她说我值多少,我就值多少。反正呢,我人已经是她的了。”
“哎呦——”
现场一阵起哄声。
高韦茹:“切——”
喝了几圈下来,气氛就逐渐变嗨。
于钱又吵着玩真心话大冒险,还瞎起哄。
他戳戳高韦茹胳膊:“等会儿要转到我哥,你就问下他到底对你有没有一丝丝动心过?”
高韦茹:“我有病?非要去自取其辱?”
于钱喝得两颊微红:“一丝丝,就一丝丝——”
高韦茹骂他:“滚。”
于钱碰了钉子,也没在意。
华羽还没玩过这游戏,兴致很高,抱着平倬的胳膊撒娇说想玩。
顾深看南夏,南夏说可以。
以前他们去餐厅的时候也玩过,只是没那么尽兴。
于钱一听大家都同意又激动了:“那哥,你这回不能再护着嫂子了吧,都要结婚了,还不许我们问两句?”
他这瘾从大学憋到现在几年了,着实不太容易。
难得大家开心,顾深也放开了,说:“行,她愿意答就答,不愿意答我替她喝酒。”
几个人说着就开始了。
先转到平倬。
这是几个人头一回跟华羽玩真心话大冒险。
大家就让华羽问。
华羽看着平倬:“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平倬:“真心话。”
华羽很直接:“毕业以后没联系那半年,你有别的炮.友吗?”
“……”
于钱倒抽了口冷气。
众人目光都落在平倬身上。
平倬坦然道:“没。”
众人都松了口气。
华羽像是有些意外,也像是觉得在情理之中,点点头。
瓶口又转到华羽。
华羽也选了真心话。
平倬问:“你呢?跟别人睡过么?”
众人:“……”
高韦茹小声:“他俩什么情况?”
于钱:“我他妈哪儿知道。”
华羽看他一眼:“睡过。”
众人惊呆了。
平倬表情淡然,几乎没任何变化。
不到两秒,华羽又补上句,“才怪——”
众人:“……”
于钱:“我他妈服了,华大美人你可真够作的。”
看平倬这淡定的模样,应该是早被她这套折腾得不轻,都习惯了。
华羽吐吐舌头:“开个玩笑嘛。”
平倬把她搂怀里,轻轻敲了她额头一下。
接着又转到华羽。
她尺度这么大,高韦茹也没跟她客气,直接问她跟平倬最多的时候一晚几次。
她还真没藏着掖着,也没害羞,直接说了三次。
平倬脸上都有点儿扛不住了,让她别什么都往外说。
接近凌晨。
转了几圈终于到了南夏。
借着刚才火热的气氛,于钱摩拳擦掌,看了眼顾深,问:“跟我哥一晚上最多几次?”
顾深扫他一眼,抬手屈指在桌上敲了几下。
于钱借酒壮胆:“说好不拦的哥你怎么还拦,你都拦了我八年了——都成年人了怕什么,人华羽刚不也直说了。”
他这话说出来,顾深也不好再拦。
他开始往杯子里倒满酒,都打算直接喝了。
结果南夏小声说:“也不是不想回答,我记不清了。”
“……”
于钱:“卧槽。”
这答案跟当时问初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南夏说完,不大自在地看了顾深一眼。
顾深都没忍住笑了。
他压低声音凑她耳边:“真记不清了?”
南夏伸手推他。
平倬也悠悠道:“真是个禽.兽。”
华羽哼了声,没说话。
接下来又乱问了一通,有的没的,到了凌晨两点才散伙儿。
都是叫代驾走的。
顾深不知道喝了多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淡的酒味儿,从背后抱着她不松手。
也是借着酒劲儿黏她。
南夏由他黏着,问:“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吧。”
顾深手捏着她腰上肌肤:“不急,先跟我去个地方。”
南城秋天的夜里微冷,又透着股清爽。
顾深勾着她肩膀往旁边儿的小区走。
南夏看着熟悉的道路:“这是……”
她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原来租的房子吗?”
顾深低嗯了声。
南夏有些惊讶:“你还租着吗?租了这么多年?”
顾深说:“我买下来了。”
南大周围都是学区房,又旧又贵,一般人完全没必要在这儿买房子。
南夏脚步顿住。
顾深很低地笑了声,走到她背后,推着她往前走。
狭窄的道路里,两人影子在灯下纠缠到了一起。
他胸膛的体温传到她后背,温暖的。
他低声说:“想着哪天或许你会回来,能再带你看一眼。”
*
褪了色的暗红色房门被推开。
白色灯光亮了。
不到七十平米的房间里,一切都简单如初。
房间应该是刚有人收拾过,干净整洁。
家具都是旧的,有些褪了色,有些掉了漆。
只有厨房里冰箱是新的,连贴膜都还在。
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模糊,又逐渐清晰。
那应该是盛夏六月底,蝉叫得厉害,风也是热的。
两人在食堂吃完午饭,往图书馆走,她平时都会在图书馆里稍微睡会儿。
顾深打着把黑色的遮阳伞,她挽着顾深手臂。
天气太热,他胳膊上出了层汗。
顾深问:“总趴图书馆睡不会不舒服?”
南夏:“没事的。”
没办法呀,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她要学习,晚上10点又要按时出校门,中午再不跟他待一起,都感觉没有两人的独处时间了。
顾深不太自在地说:“要不带你去外面睡?”
南夏下意识以为是酒店,她顿了下。
看她表情,顾深怕她误会,立刻说:“就只是午睡,我看你每天睡图书馆不舒服。”
的确是不太舒服。
冷气给的太足,吹得人难受。
但……
南夏也没不相信他,只说:“午睡而已,去开房间太麻烦了,算了。”
顾深说:“也不是,我在外头租了房子。”
南夏:“?”
顾深问:“要不要去躺一会儿?出了南门走十分钟就到了。”
南夏都没纠结,直接点头:“好呀。”
顾深看她的确没排斥的意思,带着她出了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