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陆清自静坐中睁开双眼，竹屋中的清晰气息一如回到了当初的日子。

紫竹院中，每日晨曦时分，大概就是这样的味道，如今漂泊的日子，虽然才是短短的时间，却已经让陆清心中生出了些许的疲惫。

不过想到当初在剑谷虚空，如果再有一次，陆清肯定，他依旧会那样选择，哪怕他如今领悟了刚柔之道。

刚柔之道，并非是遇强则柔，遇弱则刚，而是刚柔并济，刚或百折不挠，柔或千回百转，当是随心所欲，不逾矩。

拜月峰山峦如画，留恋在此处，陆清却是有了些许的逗留之意。

“雪玉拜见陆大师！竹屋之外，琴音戛然而止，一道柔弱清丽如山涧泉流的女声响起。

陆清心中一动，知道此女乃是琴剑皇派来服侍自己的，自己静修了一夜，此女便在屋外抚琴一夜，却是有了冷落之意。

推开竹门，空气中有些淡薄的雾气，在这碧嫩的竹林之中，却是平白地增添了一股神气。

此际，见到陆清出门，雪玉连忙行礼道：“雪玉见过陆大师！”

低头看了这雪玉一眼，此刻清晨的雾气微微地在其发梢逗留了一层，却是生出了一股别样的美感，虽然比之连月尚有不如，但是在陆清的见识当中，却也只有当初的白发魔女与龙雪稍胜一筹了。

而被陆清这样看着，尽管从连齐两人那里听闻了陆清的年纪，但还是禁不住生出了一股羞涩之感。

“宫内准备了早膳，如果陆大师觉得腹饥，可以取用。”雪玉看着陆清，似乎想要从陆清的身上看出什么。

她到现在还记得之前在次音剑塔时，自己那多次施展的眼色，现在想来却是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以他的修为实力，又有谁能够为难他呢？

不过，他真的只有二十二岁吗？

雪玉到现在还难以相信，这样的年纪，竟然有人能够达到这样的成就，还是出自那向来灵药贫乏的青凡界。

就算是她，如今也要大上陆清数岁，却还只是假魂境巅峰的修为，这还是她琴剑宗的剑元功注重意境的结果，这境界一到，便是一马平川。

看着院内石桌上的早膳，却是十分的丰富，有精致的糕点，茶汤，还有几样荤素搭配的小菜，不过对于剑魂境大师来说，天地元气已经足够弥补每天的消耗，不过像这样的口舌之欲，无关大雅，陆清也没有排斥。

点了点头，陆清便在石桌旁坐下。

见到陆清要用膳，雪玉也随即盘坐下来，素手再次抚上了膝上的七弦琴。

眉头微皱，陆清道：“你起来吧。”

心中一惊，雪玉开口道：“可是陆大师觉得雪玉的琴音不能入耳？”

摇了摇头，陆清道：“琴音如心，你的心已经乱了，再弹也不能入境。”

虽然对于音道不通一窍，但是所谓万法归宗，有些东西都是殊归同途的，陆清也能从中明了许多。

心下莫名的一慌，雪玉开口道：“多谢陆大师指点。”

本来，师父让她来给这陆大师抚琴静修，她便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十几年来师父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近似于服侍人的要求，弹了一夜的琴，虽然对于她如今的修为来说一夜不眠无关紧要，但是这样的经历到底是让的心境有些紊乱了。

“坐下吧。”陆清指了指面前的石凳，开口道。

“多谢陆大师。“也不以为意，雪玉当即轻摆腰身坐了下来。

“你是连前辈的徒弟？”

“晚辈雪玉。”

“雪玉，”陆清点了点头，道，“虽然我不了解你们琴剑宗的剑道，但是音行剑气，多有变化，以心而动，自有无边威能。”

想到当初在剑谷虚空见到的云天音，其在音道上的手段，便是琴剑皇也多有不及，而且，陆清当初还看出，其并没有修炼音行剑气，五大圣地宗门，底蕴之深厚，可见一斑。

“雪玉谨遵教诲！”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面前的青年一眼，雪玉有些惊讶，面前的人竟然还懂得这么多。

想了想，陆清再次道：“虽然闻道有先后，但是你毕竟是连前辈的徒弟，以后叫我师兄便可以了。”

可也是陆清的处世之道，滴水之恩不忘，何况，当初的他便十分仰慕两名剑皇的風采，否则昨日也不会出手，甚至不会在此停留。

而看雪玉，却是玉面微红，起身朝着陆清躬身一礼，道：“小妹之前心境错乱，望师兄见谅。”

不过说着，雪玉还是感到有些奇怪，她要比陆清大上近十岁，却要唤陆清师兄，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闻着面前石桌的早膳味道，此时却是勾起了陆清的一点口腹之欲，说来，如今他最想的，还是当初明月潭的雪鱼，经由段青云烤出的雪鱼，曾经的味道。

两人交谈着，时而陆清指点一两句，雪玉则在一边侍候着，听着陆清时而说出的精深领悟，特别是对于神识的运用，以及剑法境界的通透，更是让她难以想象，这短短的二十余年的时光吗，面前的这人是如何达到的这样的境界。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陆清的眉头却是微微地挑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雪玉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开口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