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月宫。

清雪斜落，落日隐见光晕，陆清站立在这拜月峰巅峰之上，不知道多少次登顶，但是每一次的地点，却都有些改变。

负手于后，俯瞰着脚下的大地，蒙蒙的迷雾遮不住眼睛，在真龙之眼面前，没有虚妄的存在。

“陆师兄——”

雪玉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陆清身边，望着面前的人，不知为何，雪玉从其身上感到了一股深沉的孤寂之感。

没有说话，雪玉就这样站立在陆清身边，受着陆清身上的得道气息，雪玉只感到心神一阵宁静，便是步入假魂境已久的瓶颈，似乎都有了不小的松动。

冷月升起，清黄的月华如水泻下，洒落在这拜月峰上，在这山巅的积雪上铺上了一层明黄的纱毯。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口中喃喃一句，陆清幽幽一叹，谁都道他一身修为惊才绝艳，但是又有谁能够了解他心中的孤寂，漂泊的日子对于陆清来说，其实并不喜欢，游历是一种，漂泊又是另外一种了。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雪玉闻言一震，轻声道，“陆师兄也思念宗门吗？”

没有回头，陆清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师兄一身修为，当是可以轻易回返的。”

“轻易回返？”陆清微微一愣，却是摇了摇头：“回返，谈何容易，不入剑魄，终为蝼蚁。”

“不入剑魄，终为蝼蚁，”雪玉苦笑一声，“陆师兄的眼界还真是——”

不是吗？在剑神大陆，其实流传得最广的是不入剑魂，终为蝼蚁，但是到了陆清口中，却是平白地提升了一个大的境界。

如果说剑魂境与剑元境，是百炼黑铁与软木的差别，那么剑魂境与剑魄境，便是紫霞宗畔的丽水，与那浩瀚无边的剑神海的差别。

但是，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也是理所当然吧，雪玉心中暗道，当日那镇压血无疆的场景，还清晰地印刻在脑海中，那样磅礴的威势，便是空间，在其面前也是无比的脆弱。

“修炼，是为了什么？”忽然，陆清转过头来，对着雪玉道。

修炼是为了什么？

雪玉心中一震，却是没有想到陆清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开口道：“修炼，是为了变得更强，保护自己不受欺侮，为宗门争得脸面，也是为了活得更加长久，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来追寻想要的东西。”

“是这样吗？”陆清点了点头。

“师兄修炼是为了什么呢？”雪玉反问道，似乎已经熟悉了这样的称呼，虽然年纪比陆清大上许多，但是在陆清的得道大势面前，她总有这样的感觉，陆清似乎要比她还要大上几岁。

“我修炼是为了什么？”陆清喃喃道，“开始，是为了守护，后来，是为了维护，现在，依旧是为了守护。”

“守护宗门？”雪玉轻声道。

“守护宗门，算是一个。”

“难道师兄就没有想过要追寻那剑道极致，以师兄的资质——”

“资质？”陆清反问自己，自己的资质真的有那么好吗？

陆清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资质，乃是因为修炼了紫皇剑身经才得以变得远超常人的。

如今的他，便是接引十成的天地元气，也能吸收其中的九成九，虽不能完全，但在一般人眼中，已经是惊世骇俗的妖孽资质了。

“追寻剑道极致？”陆清点了点头，这可以算是一种追寻，只是如今的他，还没有拥有这样的资格。

或者说，如今的一切，已经是在追寻的途中。

看着九天之上的冷月，陆清道：“这世上的诸多纷扰，本来就难以说清，又有什么好值得争执的。”

隐隐地听出了些什么，雪玉心中一紧，原来，已经达到了他这样的高度，还拥有着这样的烦恼，但她还是开口道：“就算世事难料，我们也要去争取才是，剑者，勇猛精进，不畏艰险，将能够把握的全都把握在手中，虽然不知道将来如何，但是至少现在，是在自己的手中。”

“现在，在自己的手中，”陆清浑身一震。

如今，还在自己的手中吗？心神微震，又很快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