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苗桐毕恭毕敬地叫他白先生,这样格格不入的性格导致所有的孩子都孤立她,在餐桌上也被安排到离白惜言最偏远的位置。
苗桐最好的朋友是花园里的那条狗,叫阿德,不是什么名贵的犬种,不过是德牧与土狗的串串,虽然有报警系统,它依旧每日蹲在后门看家护院。在白惜言的别墅里,她一天中,有半天是跟阿德在一起,被钱孟看到也不奇怪。
“白先生看到你们这些孩子毕业去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为国家出力,一定很高兴。”
苗桐说:“我不会辜负白先生的栽培,会好好报答他的。”
钱孟摆出无比欣慰的脸,正待继续说,卓月已经站起来,“时间不早了,社里也忙,我们也该回去了,多谢您的招待。”
钱孟对苗桐说:“欢迎你常来源生玩。”
俩人走出大门,报社的采访车在楼下等着,苗桐一言不发,许久卓月才问:“你是白惜言助养的孩子?”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十二岁。”
“十年了啊?”
“十年了。”苗桐比划着胸口的位置,“那时候我这么高。”
“我与白惜言有过几面之交,当年其他报社关于源生地产不实报导,就是我查清事实后,给他正名的。”卓月顿了顿说,“关于源生地产在选材是偷工减料这件事虽是假的,但是那些报导也不全然是污蔑他,能做出这么大产业的人怎么可能身家清白?不过,我们做报业的人要有身为新闻人的操守和自觉,即使报恩,也要守住底限。钱孟那个人不是善茬,你以后尽量少同他碰面。”
苗桐知道这是师父给自己打预防针呢,为了利益记者失德报导失实,在行业里并不新鲜。不过这是卓月最忌讳的,尤其是自己亲手带的实习生变成那样的人。
她笑着点头:“师父,你放心,我明白的。”
卓月知道她不是阳奉阴违的孩子,当即就不再多说。
夜里苗桐加班到很晚,她住在郊区居民自己盖的民房里,三层的小楼,一间二十坪的屋子带独立衞生间。因为这裏偏远,所以租金很便宜,幸好有直达市内的公交车,说起来也只是上下班浪费时间而已。
走到巷子里,路灯下停着一辆车,男人身影拉得老长。
她正要走过去,却被叫住了:“苗小姐。”
她微微吃惊,不过也只是微微吃惊,这个人若想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他的声音很熟悉,这些年也只有一个人这么叫她,客气的礼貌的职业化的称呼。
“刘秘书?”
“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刘锦之从阴影里走出来,左右打量一下,“苗小姐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在市内住比较好。若是经济上有困难,我可以安排。”
从小到大,苗桐认识的刘秘书从来都是强势的,习惯性去将白惜言助养的孩子们的生活都按照他的想法去安排得井井有条,从工作到生活都照顾得无微不至——直到他们大学毕业,一切的体贴便戛然而止。
这就是刘锦之的作风,从不拖泥带水。他可没时间来关心一个已经结束助养的女孩的生活,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刘秘书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