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桐嘴角抽了抽:“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之后呢,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就像朱玉珂那样。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那些我们身上的秘密,把这件事组成一个迷宫,秘密是走不通的死路,要返回来,重新寻找出口。可是真相的出口却被秘密堵住,无解。”苗桐在朱玉珂的名字后面不知不觉地画了四个五角星,而自己的名字身后空荡荡,她把笔放下, “不过我可以庆幸潮水有涨有退,这只是道德层面的而没触犯法律,以不变应万变,对我来说才是最明智的。”
“秘密。”欧阳立下意识地重复,“秘密总是肮脏的。”
“没错,人活着就有欲望,有秘密,有谎言。”苗桐说,“这些都是肮脏的。”
林乐听了他们的话,根本插不上嘴,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这件事在他们的工作中只是个小插曲。离别时他们约好下周就开始逐一和被采访者接触,首先去欧阳立的大哥家去见他的老父亲。他上头有两个哥哥,他是最小的儿子,父母亲都跟着大哥住。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老朋友唐律打电话给苗桐,一接通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听到那个人的咆哮:“苗桐!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找《晨报》,而找我们的《友报》!你在想什么啊?!”
苗桐被吵得头疼,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打住!打住!什么《晨报》《友报》的,我完全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
唐律说:“我在印刷厂呢,你家白先生接受了《友报》的采访,你不知道吗?”
“正式的采访吗?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通篇都是白先生在否定朱玉珂方面的说法。”唐律把泛着油墨味的报纸抖得哗哗响,“就在我手里呢。本社的《晨报》和《友报》的早报是同一家印刷厂。”
“已经在印刷了?”
“嗯啊。”
“你带相机了吧,拍了照片给我传邮件。”
唐律的火气熄了:“你真不知道啊?我说呢,你就算身离开了《晨报》,心还是在《晨报》的……呃,你们小两口别吵架啊,夫妻之间是需要一定程度的相互信任的,这个这个……”
“行了行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一个电话我们就吵架?”
挂了电话不久,唐律就把那页新闻发了过来,苗桐三两言扫过去就紧张得开始咬手指。她三两步跑到门口,白惜言正在院子里舞太极剑,一招一式都极柔缓,剑风却刚劲有力,非常潇洒。
“白惜言!”
白惜言听到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有些稀奇,笑道:“再叫一遍。”边说着边拿起旁边的毛巾擦着汗,边往屋里走,回到书房就看到电脑开着她在神经质兮兮地咬着指甲,瞪着他,往电脑上一指:“什么时候接受的《友报》的采访?”
原来是这个事,白惜言说:“哦,昨天。”想了想又补充,“《晨报》不合适,你在那工作过。”
昨天他一整天都在外面。苗桐摆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他跟邻居家的太太偷情一样:“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商量你也不会同意。”
苗桐指着那大篇幅的标题——白惜言公开回应感情问题:我和朱玉珂只是协议关系。
“你会把朱玉珂逼到绝路上去的。”
“他们已经把我逼到绝路上去了。”白惜言说,“所以说,做人不能太绝。”
“事情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发展的,朱玉珂会得到更多的同情。”
“如果赵家不插手的话,或许会那样,但是老东西可不是防守型选手,他都是主动出击的。”白惜言看着她略苍白的脸,知道她愿意退这一步,给别人让条路,可他曾经顾及白敏,已经退得够多,这次不想再退半步。
他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轻笑:“相信我一次好吗?就算你觉得我在胡闹,也纵容我胡闹一次。”
半晌怀里的人才把双手攀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几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