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叔一家在离老家几十里的县城里开了个小超市,大儿子成了家,小儿子大学毕业在本市找了份待遇优越的工作,日子过得都不错。
前几天他们的小儿子郑西晚上去吃宵夜和人起了冲突,那些人喝了酒又仗着人多想教训教训郑西,可郑西从小就打架打惯了下手也没轻重,用啤酒瓶子敲人脑袋把人打死了。现在人被拘留起来了,检察院已经提起公诉依法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老两口接到警察局的电话就从县城里赶过来,就住在小儿子租来的公寓里。他们也找了律师,可律师张嘴就说无论如何也要坐牢的,老两口根本不敢相信,只觉得是欺负他们是乡下人不懂法律。不是故意的怎么还要坐牢呢,不是罚点钱就能出来吗?
小郑婶看了电视知道苗桐现在是有本事的孩子,小郑叔不让她找苗桐,她就瞒着小郑叔打电话给老家那边打听苗桐的住处。她也知道出出了事麻烦别人不好,可她不想儿子坐牢,就算下跪去求人给人磕头都认了。
“小桐,你有没有办法把郑西弄出来吗?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人家找他的麻烦啊。你小时候跟郑西玩过的,你知道他的,他就是从小顽皮可是不坏的,根本不会想要去杀人的。”
“婶,我可以帮郑西请个好律师,但是这种官司最好的法子就是证明郑西是过失伤人致死,但那也是要坐牢的。无论是谁杀了人都是要坐牢的,不是故意的也不行。”
看着小郑婶哭成个泪人,苗桐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拿纸巾帮她擦眼泪。
听着她一遍遍地问,真的没办法了吗?苗桐无法回答她。等小郑婶情绪平稳了些,苗桐叫了司机亲自送她回家。
郑西是在五环外租的单间的小公寓,回去的时候小郑叔正着急。老婆子吃了早饭说去趟超市,去了仨小时都没回来,他正坐在屋里抽烟,就听见开门声还有老婆子笑着喊他的声音。
“老郑啊,老郑,你看谁来了。”小郑婶拉着个姑娘进门。
那姑娘穿了件浅米色的风衣,腰带勒在细细的腰上,衣摆跟开了的荷叶儿似的,长长的黑头发松松地拢在脑后,连走路的姿势都不紧不慢看起来很金贵。姑娘的眼睛乌溜溜的,看着他叫了声:“小郑叔。”
这双乌溜溜的眼睛他认得,一辈子都没想到有再次看到的时候:“小桐?”
“哎。”苗桐应了一声,门口又进来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提着两手的东西问放在哪,小郑婶不好意思地说着:“辛苦了幸苦了,小同志快进屋里喝口水。”
小莫可不敢坐,来的路上他就接到了白先生的电话,叫他把人送到就直接回来。他冲苗桐笑了笑,指了指手表说了句,我去楼下等你。
老郑两口子看了电视,不过根本不敢相信电视上的话,还有老家的人也都胡说八道说苗桐给有钱人做小老婆。老郑以为这个精神的小伙子是苗桐的男朋友,忙去拦他:“是小桐的男朋友吧,屋里坐。”
小莫吓傻了,心想着,老头子咱第一次见你,多大的仇啊,张嘴就要砸我饭碗啊。边走边摆手:“搞错了搞错了,我是小姐家的司机,我去楼下等。”说着就火烧屁股似的往楼下跑。
小郑婶打趣道:“今天我也搞错了,还以为保姆是小桐的婆婆呢。”
这又是保姆又是司机的,老郑看着面前这孩子气定神闲的模样,心想着她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弱小的孩子了。
苗桐刚才看小莫指表盘,就知道是白惜言催她早回去。本来她也只是来认一下家门,郑西出了事,老两口人生地不熟的,她少不了要帮忙。苗桐坐下喝了杯水,交换了联系方式,又安慰了他们几句约好明天见律师的时间就离开了。
老郑两口在窗户里看她的车开走,小郑婶欣慰地叹息:“没想到小桐这孩子一点儿都没变,我去的时候心裏还打鼓,心想着别叫人给赶出来。”
原本好端端的老郑突然发火:“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去找苗桐,你怎么就是不听?!”
“郑西都要进监狱了,我不去拉下脸求人还能怎么办?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这辈子再穷再苦也没求过谁。”小郑婶悲从中来,打了老伴一巴掌,“也不知道你当年是抽了哪门子的疯,就是不让我去学校看小桐了!孩子都没怪我们,你还来劲了?”
“我不让你去总有我的理由!”老郑一脚踢翻旁边的板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你啊!”
小郑婶气得哭了一会儿,看了看天色开始烧水做饭。
小莫按照老板的吩咐把老板娘好端端地送回家。苗桐一进门,好呀,这是谁啊,主公的第一狗腿军事诸葛小孔明啊。
谢翎刚从酒架最下头翻出一瓶好酒,正美美地品着,挺正式的银灰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总有种在大风中飘的即视感。
“当年一别数十载,妹妹可想我不想?”谢翎油腔滑调的一句京腔。
苗桐波澜不惊:“今天唱的哪一出啊?”
谢翎眉眼乱桃花,拍着玻璃桌面击节,唱道:“忆当年夺山河,一把钢刀斗群魔,曾 染紫金佛。总有一日刀且断哪,为你乱世成帝王,为你孤身斗群狼,为你泪洒千万行。”
“翎儿,这个不适合你,你应该唱那段‘我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诸葛小孔明应该唱空城计才对嘛。
谢翎一听到“翎儿”这丫头名血槽就空了,直接气得撸袖子。
白惜言很纠结,以后不把谢翎带家来了,带得苗桐也变成个贫嘴。
阳春三月的天气已经很温暖了,太阳落山后暮色里也氤氲着暖暖的热气,山中的野桃花开了,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粉。吃过饭把谢翎这活宝送走,白惜言拉住苗桐的手说:“陪我去山路上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