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肮脏的秘密”发布帖子没多久,新注册的网友“外星美男”发布了长贴,是关于吴小芳过年时在白家别墅里带头欺负苗桐的经过。
几个证明人都是当时的被助养的孩子,其中不止一个是当时为了讨好吴小芳欺负苗桐的男孩子,都留了真实的姓名和工作单位。吴小芳被包养后有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因为嫉妒而绑架苗桐被警察当场逮捕,几个警察可以作证,无法狡辩。
还有当时南京法院对于那位主编和其妻弟共同侮辱、诽谤、故意伤害罪的判决书。当时苗桐在南京的部分同事留了姓名和现工作单位为她作证,还有主编的前妻对于认错前夫外遇对象导致苗桐受伤而公开道歉。
最后“外星美男”自爆外号是“风流倜傥谢公子”,并半曝“肮脏的秘密”是个只会在背后带着小王八泼别人的脏水的老王八。
相比乔豆丁的兴奋,苗桐只有平静,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平静。
所有的人都被他们的事拖下水了,豆丁、洛雨,现在是谢翎,还有更多的其他人。
她能做的只有躺在床上看书,内容是人类如何在丧尸爆发时活下去,她看得津津有味,网站上铺天盖地的讨论都好像是别人的事情。
翌日她回到了半山温泉度假村的房子,她看到了暗处的闪光灯,然后穿着浴衣的记者从花丛背后背着摄像机跑过来,大声喊:“苗小姐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苗桐停下等着他们,更多的人涌过来,她嘴边顷刻间挤满了话筒,几家门户网站和娱乐新闻的logo很显然。
“……请问苗小姐你知道‘肮脏的秘密’是谁吗?”
“‘外星美女’暗示是朱玉珂,请问真的是朱玉珂吗?这两天的回应算是正式宣传吗?”
“你以前在法庭上做过证,说你相信你父亲的事故是个人操作失误导致失足,请问你这是在做伪证吗?”
“你和朱玉珂为什么会私下见面,你们聊了什么话题导致你愤怒摔杯子呢?”
苗桐安静地听着,等所有的记者都停下了善意或者不善意的询问,才说:“你们怎么想都可以。”
“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
苗桐冲那个记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追逐真相的勇气令人感动,但站在这裏一半以上的人不是来听真相的,只要‘收视率’,可惜我没有能提高‘收视率’的‘真相’给你们。”
“你作为媒体人都不相信我们媒体吗?”
“信任是我们媒体人用长时间的作为换来的,别人提出质疑,你应该羞愧自省,而不是反问。”苗桐落落大方地对着摄像机说,“你看,我从来就不问,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因为那是你们的自由。”
有记者不服气地问:“不解释是不是证明你心虚?”
“现在‘不解释’在网络上流行的意思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能不能解释一下?”
“不解释,你可以多读点书。”
有个摄影大叔忍不住“噗嗤”笑出来,那个女记者被奚落得面色发红。
“那‘肮脏的秘密’到底是谁?”
“不知道。”
“今天晚上还有一场恶战吗?”
“不知道。”
苗桐回家抱着枕头就睡,醒时天已经黑了,手机上有谢翎的未接来电,她拨回去是手机欠费提示,只能拿家里的电话打过去。
一接通还没讲话,谢翎就抢着问:“惜言你回来了啊,怎么样,找到在脚手架上做手脚的那个混蛋没有?”
“……”
“喂,惜言?”
“谢翎,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谢翎的手机吓得差点掉地上。
小莫跟着白惜言走了,车库里还有两辆车,她自从学会车以后很少驾车,因为白惜言不放心她开山路。苗桐发疯了,不管了,一打方向盘车轮在公路上发出恐怖的摩擦声,还抢了两个红灯。
谢翎穿着浴袍给她开门,看到那辆车眼珠子都瞪大了:“你当碰碰车开过来的?”
“只是拐弯时撞到了路边的石栏。”
哎呀妈呀,石栏的另一边是山坳吧?谢翎觉得背脊上冷汗都出来了,她活着来到这裏真是个奇迹。
苗桐大步走进谢翎的家,神经质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像个真正的神经病,眼里空荡荡的,还有时隐时现的疯狂。谢翎刚要开口,她马上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冷静地说:“我差不多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欧阳老先生去世前的一天,他去了欧阳家接我,和老先生在书房里待了很久,那天他很高兴。不用解释,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现在去重新追问欧阳老先生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已经没意义了。不过她确定最近一段时间他和刘锦之都在调查这件事,而且她愿意把解释的机会留给白惜言本人。
“……好像是浙江那边的一座什么山里,听说有很多竹子,去找罗佑宁他爸爸曾经的秘书。”
“秘书反而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人。”
“是的,就像白惜言跟刘秘书一样,刚开始我们竟然都没想到。”谢翎倒了一杯水给她,苗桐完全没反应,下意识地接过来喝了,然后才蹙眉看着玻璃杯反应过来自己喝了水。
她的状况很不好,看起来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
“他瞒着我。”苗桐茫然地盯着墙壁上的一个点,“他想给我个真相,让我放下。其实我早就有了觉悟放下一切,放不下的是他。欧阳老先生偶尔记忆好的时候透漏过一些暧昧又奇怪的讯息给我,他认得我,对我们家的事情一清二楚,这太奇怪了不是吗?可是我没有执着地去寻找答案。”
“你并不是这样的人。”这完全颠覆了谢翎的认知,在他的印象里苗桐是个固执到有点刻板的家伙。她往往还没来得及去想后果,人已经马不停蹄地去追寻真相了。
“我也以为我不是,可是我是了。”苗桐看着自己的手,“相比于遥不可及的过去,我选择了手边可以握住的未来。”
他看着苗桐,觉得她陌生了,她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妥协和柔软,她爱的人没有要求她改变,她却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的形状。
“放不下的,只有惜言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