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二人,进入一间屋内,也不知道是聊了什么。
“唔,不是难吃,你别紧张,什么,你意思是说,第一次这么做,做辣的乾圆?这……很有创意,我觉得很好啊,多多尝试。”
唯一限制他的,是今夜吃的快圆滚滚的肚子。
欧阳戎垂眸瞧去。
“你呢,你还没说,家人为何不要你了,把你送这送那的,丢在承天寺。”
赵清秀并不知道欧阳戎走神的目光。
晋升阴阳家玉女的容女史,是那种偏向萝莉少女身的“纤瘦”。
说着,他借着喂她乾圆的机会,身子前倾,朝她颈脖处看去,隐隐有一道极淡的伤口,牙印的形状。
欧阳戎一边吞乾圆,一边口齿含糊道。
从那次在龙城东林寺救了檀郎后,赵清秀履行承诺,跟随师姐们回剑泽,再也没有去关注檀郎消息了。
“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嗯,婶娘与我提过,那位故人算是我的童年玩伴,好像右手缺了小指头,还是一个哑巴,而且她也叫绣娘,唔这个小名,在乡野穷人家的女孩中一向取的很多……
欧阳戎保持微笑不变道:
比如脸颊、手腕处,捏一捏是有肉的。
她不答,低下头,一根细细手指划过桌面:那,公子还记得这故人容貌吗。
赵清秀走去给欧阳戎盛了一碗清冽泉井水。
欧阳戎随意摆了摆手:
“真没事,你先坐,等我吃完……
少顷,他两手捂嘴,弯下了腰,努力把嘴里背刺味蕾的乾圆咽进了肚子。
这点辣,比起她曾吃过的痛,确实不算什么。
说难听点,就是皮包骨,气血弱。
一波囫囵吞枣,就干掉了小半碗。
不过却来不及了,她发现桌对面的檀郎似是朝她轻笑开口:“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似是察觉到面前檀郎并不老实吃乾圆,全程都是投来了目不转睛的眼神。
“等明天,我去东市买一斤猪肉,现在应该降价了才对……最近我学了一道叫东坡肉的荤菜,你也尝尝,保证你会喜欢。”
赵清秀侧耳倾听,微微松了口气。
欧阳戎眯了下眸,语气温吞:
然后从中取回勺子后,他脸色自若的用勺子又舀了一个乾圆,紧接着送入自己口中,咀嚼了下。
因为绣娘并不算矮。
那几日,赵清秀很内疚,自己私事令一向和睦、一致对外的师姐们吵起架来。
孙老怪很不耐烦,反复问她,是否要反悔,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去把那负心汉臭小子的狗眼取来就行了,还说,她救了他一条小命,取他一双眼不过分吧。
不过,后来,好像是二师姐出面,依次去找了其它几位恼火不满的师姐们私聊,也不知说了什么,其中的五师姐,二话不说,当天去了水牢,听说是去找了孙老怪,也不知聊了什么,傍晚沉默离开……反正自那日之后,店内争吵平息了下来。
其实想说,只要是他做的,递到嘴边的,她都会吃,哪怕是生的。
欧阳戎眨眼,却没提冰白玉簪子的事情,摆了摆手里这条天青色缎带,脸色逐渐严肃:
后来在地宫与苏醒的檀郎分开,回到了云梦剑泽,她去找了孙老怪,在老道士关回水牢前,履行承诺。
欧阳戎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开口。
“啊。”
赵清秀忙起身,偏脸避开些他的注视。
赵清秀:公子怎么来了浔阳城。
欧阳戎不由分说的舀了一枚乾圆,递到她嘴边。
“你眼睛是怎么回事,和我说下,白天人多不方便问。”
“啊?”赵清秀张嘴,小脸疑惑。
赵清秀懵懵懂懂的点头,轻“啊”了声,她哪里清楚江州司马是何物。
听到他似是脑补的话,赵清秀不禁顿了顿。
谁曾想……现在的相遇。
而是细胳膊细腿的。
欧阳戎终于干完了这碗乾圆,放下碗,摸了摸儒衫下的肚皮,长吐一口气。
欧阳戎当即抬手,两指轻弹了一下头上冰白玉簪子上的吊坠。
视线落在她缺了小指的右手上。
他不禁语调大了点,却让赵清秀身子一颤,坐在石凳上的她,突然背过身去,背对着他,抱膝埋脸。
他百般宽慰。
听到声响,赵清秀收敛刚开始的笑意,仓促站起身,两只手有些紧张的贴放在藏蓝碎花围裙上。
不过他去往厨房时,手里是拿着一个勺子,出来后,手里还是一根勺子。
反应过来,又补了句:
“可能有点辣,你要是吃不惯,等会咱们去吃点别的。”
赵清秀歪头,白日确实听那些人喊他司马、学士什么的。
五师姐问,大师姐是不是为了云梦元君的位置,放任小师妹牺牲眼睛去救狗男人。
“不过,姑娘,你确实很像她啊,你……是庐陵南陇人吗?”
赵清秀两手摆了摆,同时下意识的摇头。
出来后,那个孙老怪脸色冷漠的让她吃下了一物,同时依旧不忘劝她说:什么时候反悔了,依旧可以去取那臭小子狗眼来换。
也不咀嚼吃它馅料了,也不尝味,效率果然很高。
那日后,孙老怪被重新丢进水牢,可这件事的余波才刚开始,第二日便导致了其它师姐们的强烈不满,甚至五师姐直接质问大师姐,当众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甚至诛心的话。
“珑玲——”
欧阳戎接过后,道谢一声。
欧阳戎垂目:“年少病多,没太多印象了……而且好像有些忌讳,婶娘也没说太多。”
只见,她正低着头,两只手掌有点笨拙的来回抚平腰腹部藏蓝碎花围裙上的皱褶,小脸认真,就像是在做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一样。
她与师姐们,都只知道,他叫欧阳戎,是龙城县的父母官。
欧阳戎沉默了会儿,点头:
“行。”
对,绣娘肌肤还很白,是典型的江南吴越之地山水养出来的水灵女孩,这也愈发突显了她颈脖、手腕等处肌肤下的青色血管。
“没,江州同僚们和蔼可亲,司马又是闲职,你看,我这不挺闲的吗……今晚除外。”
全程面色自若。
不过,第一个字刚写下,闭目少女就立马手掌拂去了,隐隐是檀郎的“檀”字,她重新书写……
“不是说东林寺悲田济养院见面的故人,嗯,这个也确实算一份缘分,半个故人,但我说的故人,是指以前家乡的人。
赵清秀:我能不能不说。
“呀呀。”
欧阳戎深呼吸一口气,又发出尽量平和无谓的语气:
“但伱得告诉我一点,是别人对你造成的伤害吗?”
纤细少女蓦笑过后似是第一时间察觉到问题,只见,面前的她一张清秀脸蛋上露出关心担忧的神色。
是误以为欧阳戎无辣不欢,来者不拒,于是,今夜做的乾圆,准备给他来个惊喜。
欧阳戎沉默了下,“自然患得眼疾?”
他抓起赵清秀的纤细手腕,语气我行我素说:
“走,带你去个地方。”
“啊?”清眸蒙尘的纤细哑女傻乎乎跟了上去。